刚刚走出房间,阳光刺眼让她晃了神。
这重活一事,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又恍如昨夜那样的短暂。
无论是梦境还是真实,她都要那些欺凌残害她的人下地狱。
正厅,继母正在跟乡下的几个堂叔堂婶说话。
这药家在这一方的小地方算是顶顶有名的大户,谁不知道这药家在京都有个侯门堂兄,所以在这一方称霸无人敢惹。
所以,半夏虽然从小没有父母在身边陪着,可也没人敢欺负半分。
走进正厅,就听见继母那一副菩萨口气。
“哎!我呀,最是心疼这小女儿,从小就没了母亲照拂,又被养在这乡下十多年不能见父,真是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当年算命先生说了半夏命中带克,克父克母,当初堂兄不信,可半夏亲母走后也由不得堂兄不信,只能把半夏送在这小地方寄养。”
堂叔母说话之时,特意看了一下半夏继母金氏的表情。
发现她脸上并没有什么,才继续道:“好在,算命先生说了等到半夏及笄就灾满转福,这不时间到了,您也来接她了不是。”
金氏虽然四十出头,但是保养极好,看起来就像三十多岁的贵夫人。
她端起茶杯,轻轻珉了一口茶水,掩盖住眼眸中的那抹不屑。
放下茶杯,依旧一副菩萨做派道:“谁说不是,这孩子命苦,以后我这做母亲的可得好好疼她。”
听到金氏这句话,堂叔母算是放心了。
这半夏虽然不是她的女儿,可自幼养在她身边,她生的都是儿子又没个女儿,自然拿半夏当亲闺女疼。
都说乡下女子粗俗,可堂叔母从来不会将半夏当乡下女儿来养。
该有的规矩,琴棋书画,诗歌赋半夏是样样不落。
这也是让金氏恨的咬牙切齿的地方,本来以为在乡下能将半夏养的跟乡下的村姑无二样。
可每年前来探望,都发现她越发的出色。
偏偏每一年的陷害,她都能逢凶化吉。
因为意外出的多了,这堂叔母就有了防范,天天让人寸步不离的跟着,让人找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半夏走进,掩饰住眼底的仇恨。
她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母亲,女儿落水发热,让母亲担心了,是女儿之过。”
金氏看到半夏的那一瞬间,眼眸立刻闪过一丝厌恶。
不过她掩饰的极好,赶紧挤出两滴泪,装模作样道:“半夏,你终于醒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可是把母亲心疼坏了。说起来也是你姐姐的错,怎么就没看住你。”
金氏明着指责青黛,实际上却是在暗示这一切都是半夏自己的错,跟青黛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去拉半夏,被半夏不可察觉的给躲开。
半夏看着众人道:“没错,都是半夏的错,你们千万不要责罚姐姐,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的。”
这突然转变的话风,让所有人都愣住。
金氏整个人都僵硬住,怎么都没有想到半夏会这么说。
她虽然跟半夏接触的时间少,但至少每年都会前来探望,对她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
向来耳根子软,无知又软弱无能的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半夏,这跟你姐姐有什么关系,不要乱说。”
反应过来的金氏,赶紧给半夏使了个眼色。
半夏立刻一副被人恐吓吓到的模样,小心翼翼的站在堂叔母的身边不敢再吭声。
大堂叔看出端倪,放下茶杯,脸色不那么好看。
其他几个年纪略小的堂叔,堂婶同样脸色不太好。
正厅里的气氛瞬间尴尬极了,这让金氏恨不得撕碎了半夏。
这个死丫头,故意做出惧怕自己的样子,就好像自己一直压迫她似的。
大堂叔母看了一眼金氏,见她脸色难看,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于是拉着半夏的手,问:“说说,难道不是你自己掉下池塘的么?”
半夏一副恐惧的模样看着金氏,想说又怕说的模样让人心疼。
大堂叔直接站起来开口道:“半夏,你说实话,有大堂叔给你做主,别怕。”
半夏这才道:“是半夏的错,半夏不该带着姐姐去池塘边,可能姐姐也是不小心……”
说到这里,半夏故意停顿,然后看向金氏的表情。
金氏即使再会伪装,此刻也绷不住了。
“够了,别说了,既然知道自己不对,以后像池塘边这种危险的地方别去了。”
金氏粗暴的将所有责任都推给半夏。
古代,女子的名声多么重要,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半夏说出任何对青黛不利的话。
半夏就知道如此,果然,前世金氏对自己的好都是捧杀啊!
自己只是一点点不依着她,本性就暴露了,自己上辈子真是可笑,竟然会相信这对蛇蝎母女。
半夏立刻委屈巴巴的流出一滴眼泪,有话憋着不敢再说的模样。
堂叔看到这情况,顿时气的要命。
半夏在这里尚且如此受气,那去了都京还不知道怎么被欺负。
“半夏,你失足落水,给人留下痴傻的形象,这可是会影响到家里姐妹说亲的!你说说你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堂叔虽然表面是责怪半夏,实际上,是给她找了一个说出真相的台阶。
这台阶找的好,用女子形象说事,让金氏找不到半点错处。
“堂叔,我不是失足落水的,是青黛姐姐不小心推我下去的。”
那句不小心,依旧是维护,妹妹差点被害死,还要维护这个害她的姐姐,这品行让人挑不出错。
金氏顿时怒了:“半夏,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身为妹妹损坏姐姐的形象,可是淑女所为?”
扑通一声,半夏跪下来,眼泪也立马流出,委屈道:“母亲,是女儿不对,女儿不该说的,就算女儿死了也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