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灵头疼欲裂,缓缓睁眼就看见了刺眼的阳光,还有……来来往往的路人。
等等,她这是在……早市大街上?
面对路人异样的目光,她心头一紧,慌忙坐起。
“啊——”
她大叫一声,原来自己身上除了一件撕得破烂的肚兜和亵裤,就再没别的衣裳。
犹如晴天霹雳,她慌忙拉过发丝遮住自己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昨晚王府走火,她跟着王爷起床查看,重新回房后,就突然被人偷袭了。
她原本还准备,一大早要去牢房收拾一顿那个傻子。
可眼下她已自顾不暇,哪还有旁的心思?
此刻,与她同样感到糟心的还有萧璃璟,看着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洗劫一空的王府,他盛怒之下想掀个桌子却找不着。
更可气的是,他的府库连带书房都被烧了,损失之惨重,不可估量。
另一边,被押出大牢等待审讯的姜青姝,却露出了一抹胜利的浅笑。
那渣男今天的早饭都得上别人家蹭吧?
还有那个被她打晕后扒光的女人,被她直接扔在了大街上,这也算是替当年的原主出了口恶气。
姜青姝知道,当初原主破庙受辱还被弃街头一事,正是沐婉灵在背后指使的。
当年沐婉灵有孕,她为了保住自己孩子在王府的地位,所以一心想毁了原主。
虽然当时萧璃璟对原主只有厌恶,甚至都不屑于与她同房,但沐婉灵知道,原主毕竟是重臣之女,再加上姿色不俗,萧璃璟早晚会动心思的。
而姜青姝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那晚在原主面前装好人说要送她回将军府,将她骗出王府的人正是沐婉灵。
可惜原主是个傻子,才会真信了她。
真是老天无眼,沐婉灵为了利益坏事做尽,却在四年内为那渣男连生了两个儿子。
“阿娘你别怕,麟宝抱抱。”
麟宝见姜青姝一路上一语未发,是从未有过的安静,就猜她是害怕了。
姜青姝扭头看着懂事又体贴的儿子,心里不禁溢出一股温暖。
原本世界里的她,生活在离异家庭,爸爸出轨后妈妈改嫁,她成了多余的。
她不相信爱情,更讨厌男人花言巧语的殷勤。
来到这里却白捡了这么大个儿子,想想这安排或许还真适合她。
“有麟宝在,阿娘就不怕。”
“嗯,麟宝会一直都在阿娘身边哦。”
母子相依为命四年,麟宝一直知道自己的娘亲和正常人不一样,可他不仅没有嫌弃,还在一夜间长大,承担起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责任。
麟宝是个小暖男。
母子俩被押到内狱公堂时,就看到了去衣受杖的姜昆正被拖了出来。
姜青姝看见被杖刑后的姜昆已经昏迷,她原本平静的心还是忍不住揪紧。
这个父亲虽然长相粗犷,但疼爱女儿的心却是细腻而温柔的。
这次遭此劫难,全因狗皇帝多疑,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她定要搬空皇宫不可。
不过日后若有机会,那宫库她是一定会去的。
为了让姜昆少受罪,姜青姝在接受盘问后,直接在“认罪书”上画了押。
就如她预料的那样,皇帝下令查抄将军府,所有财产充公。
姜昆以及妻儿家眷,统统流放至苦寒之地——北境。
姜青姝母子和姜昆一道被押回将军府时,负责抄家的侍郎官梁斌已经到了。
将军府所有人被褪去华服,只着素衣,依次等待佩戴枷项。
然而不多久,负责查抄财物的几队人就一齐空手出来了。
“什么?没有?”
“是的大人,将军府里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财物。”
孙玉罗苦笑一声:“梁大人来迟了一步,将军府昨晚就被小贼洗劫一空了。”
梁斌顿时愣住了,待再回过神就跟随下面随从又去府中查探了一圈,果然是“干干净净”。
来之前就听说昨晚璃王府也遭贼人洗劫,如此看来将军府被偷也不是假的了。
不过实在是想不通,那盗贼究竟是何许人也?
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将两座门禁森严的府邸洗劫了个干净。
既然钱财上没有收获,就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些等候发落的犯人了。
将军府有奴仆近百人,统统发卖也能有一笔小财。
尤其那些模样俊俏的丫鬟们,可以卖去勾栏瓦舍。
姜昆的几房小妾个个乌鬓云腮,姿色妩媚,她们见几个官爷正在打量自己。
一个个立马面露谄媚妖娆之色,流放之路得多苦啊,她们只想要尽快脱离这火坑。
“大人,您救救我们吧!我们愿意为奴为婢,尽心伺候您……”
“呸!贱人,将军素日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孙玉罗看着这群搔首弄姿的女人,怒其不争。
“哟,我看是某人人老珠黄,嫉妒我们还有人要吧?你以为你还是将军夫人,他还是大将军吗?”
“就是,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形势,大难临头还端什么正牌夫人的架子?”
“你是那老头的继妻,要同甘共苦是你们的事,别拉上我们。”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贱骨头……”
孙玉罗气急,就要冲上去时,身后一个清灵俊秀的俏丽少女立马伸手拉住了她。
“阿娘,人各有志!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够了,您又何必强求外人与我们同心同德呢?”
说话的女孩名叫姜洛悠,她是原主同父异母的妹妹,乃孙玉罗和姜昆所出。
姜洛悠虽然才到及笄之年,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果不其然,她一开口就吸引了一旁的梁斌。
姜洛悠见他大步朝自己走来,赶忙躲到了孙玉罗身后。
“姜五小姐已经这么大了?这姿色倒是不输你那傻子姐姐了。”
梁斌面露猥琐之色,说着就又看向了一旁的姜青姝。这一看,他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唉哟,姜四小姐不愧是曾经的璃王妃,这容貌简直惊为天人啊!”
“梁斌,收起你那副色相,敢打我家阿妹的主意,我现在就杀了你!”
原主大哥姜封禹人狠话不多,盛怒之下用架在脖子上的枷项就撞开了梁斌。
梁斌一个踉跄,再抬头就撞上了姜家人那满眼同仇敌忾的怒火,他竟莫名有些心虚了。
“大胆!你们敢对本官不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二哥姜奕枫挺起胸膛怒道:“你看你姜二爷像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三哥姜承羽攥紧拳头“有本事你尽管试试,看看谁先死……”
梁斌这下算是被这家人那不怕死的气势彻底吓住了,这姜家满门都是在沙场上拼杀的汉子,他是真的惹不起。
再者他们都是晏帝下旨要流放的犯人,真要弄出好歹来也交不了差。
他袖子一挥,令人给上好枷项的人上墨刑,他便领着姜昆的几个小妾去了一旁别苑。
这墨刑就是要在犯人脸上刺字,这样做就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
以前是用针刺,现在为了省事便改用了烙铁。
姜青姝看着负责行刑的刑官带人提着炭炉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白嫩的脸颊,这罪她可不愿受。
排在第一个的正是大哥姜封禹,脸上烙字对他来说不过就是烂块肉而已,他心疼的是自己的妻儿家眷们。
“大哥。”姜青姝忽然上前轻唤了他一声。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往他手心塞了满满一把金瓜子。
姜封禹直接傻眼,他见姜青姝的眼神看向了后面的孙玉罗,猜测应该是孙玉罗让打点的。
“请大人手下留情了……”姜封禹将金瓜子递给刑官。
刑官看着眼底的金子,顿时眼前一亮。
心领神会间,喜滋滋接过后,便给一旁随从一人分了一颗,然后就吩咐属下拿来一块猪皮代刑。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点东西虽然满足不了那些大贪官,但对这些小人物来说却足够了。
夜里,一家人被集体下狱,等候翌日早上流放。
后半夜,姜青姝等家人都睡着后,悄然脱身到了梁斌府上。
她这个人一向记仇,敢招惹她,那就扒他一身皮。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她忙碌的身影从库房到厨房,又从正堂到偏厅,再到各个厢房,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翌日清晨,被美人滋润得神清气爽的梁斌刚睁眼就傻眼了。
“我……我的房顶哪儿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