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居然是……陆景承。
老夫人嫌恶的样子也不再加以掩饰:“当初我就说不要找青楼女子。
凭着忠勇侯府的门楣,大把的女人愿意来冲喜。
你大哥非要找……
那等下贱地方出来的女人果然是天生的狐媚子。”
在老夫人说到狐媚子的时候,陆景承刚毅的脸庞并无波澜。
只是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伸着手不经意地拂过脖颈上的红痕。
我脑袋“嗡”的一声,那红痕是方才我想逼他停下来忍不住咬的。
老夫人蹙着眉头看着他:“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陆景承拢了拢领口,语气淡淡:“没什么。”
老夫人是过来人,什么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当下轻咳了几声:“听说盛泠然那丫头背着家里人追你到了边关。
你们儿女情长的可别做出格的事,毕竟盛老爷子是太师,连皇上都分外敬重他。
再则,你大哥没了,你现在在热孝……”
听着老夫人絮絮叨叨这么久,陆景承倒也没见不耐烦:“母亲放心,儿子自有分寸。”
老夫人睨了他一眼,用拐杖指了指他:“你呀你呀!从现在起你上点心,往后忠勇侯府可都指望着你了。”
看得出来老夫人虽然对陆景承很是疼爱的样子,却也有些怵他。
外头谁人不知忠勇侯府陆二爷冷面黑煞。
见陆景承渐渐拧眉,沈嬷嬷打圆场道:“老夫人,时候不早了,不如先让二少爷去歇着吧。”
老夫人自然明白过来,轻咳了一声:“也罢,你先去歇着吧。
这宁氏,是万万留不得了。
明日我就派人将她逐出府送到庵里。”
陆景承点点头:“母亲说得是。
这等妄想借着男人上位的女人,
忠勇侯府留不得。”
见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我不顾一切跪下来:“二爷恕罪。”
虽然他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气质,但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去。
我抓着他的靴子声泪俱下:“入了世子爷的眼是妾三生有幸。
妾自知嫁入忠勇侯府是为了冲喜。
妾已是世子爷的人,就想为世子爷好好守孝。
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我言辞恳切,哭地哀伤,在场的人渐渐动容。
陆景承低头正好对上梨花带雨的我,一双墨黑的双眸凌厉威严,
仿佛能将人看穿。
我心头微微一颤。
他反问:“夫妻一场?”
不知为何,我竟然窥破了他的意思,脸上一阵臊热。
他半俯下身将我扶起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谁给你的胆子自称夫妻一场?”
我哀婉地看着他,嗫嚅:“只要能留下来,什么条件都可以。”
听到我这么说,他似乎有所打动。
意味深长地打量我一番,随即凑在我耳边:“想要留下来那就像刚才一样求我。”
我咬了咬唇:“求……求二爷……”
他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你就这么喜欢……求我?”
我赫然抬头。
只见他恨恨地松开手,不带一丝犹疑。
他走到门口停下来:“这样的人,留在忠勇侯府实在有失脸面。
只是母亲,有句话她说得对。
大哥是忠勇侯府的世子爷,若是现在就将人送走,不免落人口舌。说我们忠勇侯府利用完了翻脸不认。
既是如此,就暂且把人留下来,这样大哥也算是成家之人。
等过了风头,母亲再将人送去庵里也不迟。”
老夫人面露疑难,又看了看陆景承:“不久的将来你便是忠勇侯府世子爷,你确定留下这个女人不会有麻烦?”
陆景承并未看我:“母亲,您应该知道现在外头多少双眼睛看着忠勇侯府。你把人送走,还指不定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老夫人点了点头:“也好。
你一路奔波劳苦才刚回京就被我唤来。
快去歇着吧。”
等陆景承走了之后,老夫人收敛起和蔼,随即看向我目露厉色:“既然留你在忠勇侯府,你就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做人。
这忠勇侯府不是那等烟花之地,每日晨昏定省必不可少。
你也收起你那套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学着做个主子。”
我咬了咬唇,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欠了欠身:“谨遵婆母教诲。”
等我走出了前厅,春枝搀着我手的力道轻轻晃了晃。
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听得出有些激动:“小姐……”
我按住她的手,微微摇了摇头:“回去再说。”
拐弯处我猛地撞到了人,正欲开口便看见陆景承深不可测的眼神正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