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朱惟悲不爽,非常不爽。
他深知“要让别人喜欢上你,就要让他帮助你,不是你帮他”这个道理。所以在宫锦言出现时,他特意表现的柔弱,就是等宫锦言来英雄救自己。
可现在,英雄居然跑路了!
还要麻烦自己动手。
朱惟悲收起了刚刚的可怜样,抱着手臂看着对面一群非主流,“那你们想怎么的?”
红毛嘲讽道:“不装啦?也对,傅闻城又不是你男朋友,他不会再来帮你了。”
黄毛迫不及待的说:“还跟他说些什么!赶紧揍一顿吃饭去!”
朱惟悲背景人挤在墙角,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安,他靠在墙上,挑眉道:“就凭你们?”
这句话对中二少年们来说可谓是一具巨大的挑衅,他们也不废话了,一群人直接朝朱惟悲袭来。
宫锦言带着他的保镖赶到时,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平日里温和的朱惟悲像发了疯似的把一个人抡墙上使命揍,他眼底的和煦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疯狂和冷漠。
在他的周围,还躺着几个面色痛苦的青年。
被朱惟悲使命揍的那个人已经头破血流,毫无招架之力。
宫锦言连忙上前拽住朱惟悲的手腕,大声喝斥道:“你疯了吗!你想搞出人命啊!”
朱惟悲像是在沉浸自己的世界中,手被遏制住了就用脚踢,还是宫锦言从后面整个抱住朱惟悲,朱惟悲才停下来。
朱惟悲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宫锦言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在发抖。
疯子,一个十足的疯子。
宫锦言指挥保镖让他们清理现场,自己则拽着朱惟悲来到了另一个角落。
朱惟悲的时间像是凝固住了,他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地面。
宫锦言试探道:“喂!你被打傻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惟悲才有了反应。
他恢复了平时柔和的笑容,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以为你会见死不救。”朱惟悲轻声说道:“我以为……”
我以为你会像他们一样…把我一个人留在无尽的黑暗中。
宫锦言见他恢复正常,立刻松了一口气,随后傲娇的说:“我可没特意来救你,只是顺手而已。”
朱惟悲盯着宫锦言如墨般魆黯的眼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抚在了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上。
宫锦言立刻往后跳了一步,“我淦!你干嘛!”
朱惟悲意犹未尽的收回手,手指上睫毛的触感还在,有点挠人,却又柔软。
“宫锦言。”朱惟悲歪着头,“你为什么讨厌我啊?”
朱惟悲以为宫锦言会说因为自己很婊,却没想到他开始掰手指头一个一个的数。
“第一,你贪财。第二,你爱撒谎。第三,你特别装。第四,你伪善。第五……”
“停停停!”朱惟悲连忙伸出手阻止他接下来的数落,“你不觉得我婊吗?”
出乎意料,宫锦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婊…是什么意思?”
朱惟悲诧异的指了指自己:“所以你讨厌我不是因为我婊?”
宫锦言皱着眉头,很认真的回答:“我并不觉得你的缺点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
朱惟悲沉默了。
所以,宫锦言讨厌白月光不是看透了他婊里婊气的真面目。所以宫锦言是个假的鉴婊达人。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空气突然突然静下来。
两个人陷入了一份诡异的沉默。
“那如果,我改掉你刚刚说的那些缺点,你会有可能跟我做朋友吗?”
朱惟悲抬起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没有面具,没有伪装。
没有欺骗,没有假象。
宫锦言突然感觉自己的脸有一点燥热,他立刻扭过头,“随便你。但我不觉得你能改的掉。”
几秒后,朱惟悲轻声说:“宫锦言,看着我。”
宫锦言转过头,发现朱惟悲的脸放大了好几倍,细嫩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妩媚动人,不停说话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粉,还有一丝透明的水光。
“我能改掉的,你会相信我,对吧?”
这声音像是诱饵,又像是钩子,让人不由自主地进入名为朱惟悲的圈套。
狐狸天生就会诱惑人。
明知它们的媚是个可怕的深渊,却总有人会主动跳进去。
宫锦言讨厌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理智在抵抗,荷尔蒙却在叫嚣。
朱惟悲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慢慢摸上宫锦言的肩膀,柔声说道:“你愿意的,不是吗?”
朱惟悲不怀好意的笑容让宫锦言恢复了理智,他猛的推开朱惟悲,咬牙切齿的说:“你TM这么就跟人做朋友?!”
床伴也是朋友的一种,朱惟悲心想。
他看着宫锦言恨不得把自己撕碎的模样,在心里暗暗谴责自己。
果然是太快了。这可是一只容易炸毛的小狼狗。
还是细细品尝为好。
过于心急的话,可能连狼尾巴都摸不到。
朱惟悲伸了个懒腰,“唔……今天太累啦。”
宫锦言小声嘀咕:“打了一架还能不累吗?”
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平日里装的楚楚可怜的朱惟悲,真面目居然是这样。
其实吧,他觉得朱惟悲打架的时候有一点点帅,也就一点点。
但还是比不上自己,宫锦言自恋的想。
朱惟悲:“所以那群人要怎么处理?”
宫锦言往保镖那看了一眼:“交给他们就行。”
朱惟悲好笑道:“这么热心?”
宫锦言:“切,你可别自作多情。那群人之前抢了我兄弟的钱,我是帮我兄弟报仇。绝对不是因为你。”
说完后,他还欲盖弥彰地重复了一遍:“绝对不是因为你。”
朱惟悲很贴心的没有拆穿他:“嗯,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今天谢谢你。”
宫锦言没有回答他,但表情却十分骄傲。
小屁孩。
朱惟悲在心里默默评价。
他看了看手机,“啊呀,六点多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黑了。
大大小小的霓虹灯袭染了大街,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上,发出微弱的荧光。
朱惟悲感叹道:“这个世界的黑夜来的真快啊。”
宫锦言没听懂,“什么意思?”
朱惟悲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很惊讶,才六点多就有月亮了。”
宫锦言:“你说的什么傻,逼话?你都在这生活这么多年了。”
“嗯?”朱惟悲抓住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生活了多少年?”
宫锦言的身形一僵,随后立刻说道:“关你屁事!我猜的不行啊!”
朱惟悲又把宫锦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宫锦言撇撇嘴,“行了,我走了。”
“等等。”朱惟悲拉住宫锦言的衣袖,趁他还没炸毛之前,快速的说道:“我迷路了。”
宫锦言:“导航。”
朱惟悲按了一下手机按键:“没电了。”其实是在刚刚看时间时把手机关机了。
宫锦言:“问人。”
朱惟悲:“你不就是人吗?”
宫锦言:“……你想怎么样?”
“带我走吧。”朱惟悲弯着眼睛,“热心的宫锦言不会抛下我不管吧?”
宫锦言做了一分钟思想斗争,最后妥协道:“行,走吧。”
走出小巷后,朱惟悲回头看了一眼,“保镖不用管吗?”
宫锦言:“管他们干嘛?他们还要帮你……呸,帮我兄弟收拾烂摊子。”
“保镖大哥真贴心呢。”朱惟悲选择性忽略那个“你”字。
宫锦言在心里不爽道:明明帮你的是我,凭什么说保镖贴心!
朱惟悲把手背在后,像个小老头一样慢慢走。连城夜晚的气候让他感到十分舒服,清风没了白日里的暴躁,变得宁静柔和起来。
宫锦言腿很长,走路也特别快,可他时不时的会慢下脚,用余光看朱惟悲有没有跟上。
最后发现朱惟悲的速度像个老头一样,忍不住说道:“你是乌龟吗这么慢?”
朱惟悲呛他:“嗯,你真快。”
宫锦言:“……”
男人不能轻易说快!
两人穿过小巷,走上大街,街上的人行色匆匆,都急不可耐地回到家的怀抱。
路过一家兰州拉面时,朱惟悲停下了脚步。
宫锦言见他没有跟上来,便问:“怎么了?”
朱惟悲小声说:“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
宫锦言没听清,“什么?”
朱惟悲指了指兰州拉面,“我们进去吃吧。”
宫锦言看看面店的招牌,又看看朱惟悲,拒绝道:“我从来不吃这些东西。”
“不尝试一下怎么行?”朱惟悲亲昵的拽住宫锦言的手臂,把他拖进了店里。
一进店,老板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朱惟悲看了看菜单,发现菜谱和在原来世界的并没什么两样。看来这本书的作者是以原来世界为原型而创造的。
朱惟悲:“牛肉拉面,烤饼,肉夹馍。”他转头看一脸纠结的宫锦言,“你吃些什么?”
宫锦言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说道:“牛肉拉面吧。”
“嗯。你付钱。”
“凭什么!”
宫锦言倒不介意这些小钱,但他就看不惯朱惟悲一脸理所当然要他付钱的样子。
朱惟悲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你忘啦,我手机没电了。”
刚好这时老板也把支付二维码递上来,宫锦言磨了磨牙,还是付了钱。
两人坐下后,宫锦言一直到处看,嘴里呢喃着:“我都没吃过这么便宜的东西……”
朱惟悲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形成了一个屏障,“是是是,宫大少爷。”
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店主就把两万做好的兰州拉面端了上来。
碗里清澈淡黄的汤汁上浮着乳白色的面条,一颗颗葱花和香菜点缀在上,面的中央还放着几片薄薄的牛肉。
朱惟悲深吸了一口气,夸赞道:“就是这个味道!”
在那个世界时,成年后搬出来的日子是很苦的,那时他还没学会自己做饭,便每天都去家楼下的兰州拉面店吃一碗热腾腾的拉面。
宫锦言扒拉了一下牛肉片,嫌弃道:“就这么几片牛肉?”
朱惟悲:“就九块钱,你还要什么自行车?”
说完,他便用勺子盛了一点汤,再用筷子把拉面放到勺子中,然后一口吸入嘴里。
鲜浓的汤汁,筋道的拉面组合在一起的味道完全不突兀,两者滑过唇齿,轻轻一抿,便落入食道。
“唔!好好吃!”朱惟悲含糊不清地说。
就是汤有点烫,他觉得舌头已经有些麻了。但这并不能阻止他吃面的脚步。
宫锦言看着朱惟悲一脸满足的表情,也学着他就汤和面一起吃。
呵,不过是九块钱的拉面,怎么可能有从日本运输过来的豚骨拉面好……
嘶。宫锦言又吃了第二口。
好像,还真有点好吃?
两人都顾不上聊天,一口接一口的吸食着拉面。不久后,朱惟悲的烤饼和肉夹馍端了上来。
朱惟悲夹起一片烤饼放在汤里泡了泡,接着放入口中。
煎脆的薄饼吸收了满满的汤汁,油香配上鲜香也别有一番风味。
宫锦言却接受不了这种吃法:“你干嘛这样吃?”
朱惟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试试啊。”
试试就试试!
宫锦言伸出筷子,也夹起煎饼把它放在汤中泡了一会,然后一口咬下。
咦?好像真的还挺好吃?
朱惟悲一脸得意:“我就说吧。”
“切,也就那样。”说是这么说,宫锦言却一直没有减小吃面的速度。
两人吃了个大饱,宫锦言还打包了一份煎饼回去。
拉面店离朱惟悲的家很近,到小区门口时,朱惟悲笑着说:“谢谢你啦。”
宫锦言皱着眉看朱惟悲身后的小区,“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朱惟悲无所谓的耸耸肩:“其他地方的房子租不起嘛。”
宫锦言:“傅闻城给你的钱呢?”
这个问题朱惟悲也想知道,于是他转移话题:“行了,你快走吧。煎饼凉了就不好吃了。”
宫锦言看看朱惟悲,又看看煎饼,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好吃的煎饼,扭头就走。
朱惟悲无语。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跟煎饼争宠还争不赢的地步了。
回到家后,朱惟悲放在角落的塑料浴桶拿了出来,灌满热水后进去泡了个澡。
热水让朱惟悲整个人都暖呼呼的,他的头靠在墙壁上,专心享受属于他的宁静。
朱惟悲抬起左手,白哲的手臂上有一道突兀的青痕,是今天红毛打的。
在那个世界时,朱惟悲被绑架过。
他被救出来后,养父母便给他报了散打班。并不是担心他的安全,而是懒得在大费周章去救他。
朱惟悲的手指划过那一道青,突然想起今天宫锦言冲过来的情景。
他抱住自己,就像今天宫锦言抱住他一样。
朱惟悲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原来,也会有人来救自己吗?
真好,宫锦言和那群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