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死的这天,是她成婚的第二日。
上京大街小巷仍然挂着红绸,有我同姐姐安排的,也有百姓自发的。
殿下仁厚,圣上的宠爱没将她惯得骄纵任性,反而养成了温良心善的性子。
圣上初登基那年,上京周边发过一次洪涝,上京周边的村庄被洪水吞没,上京城外到处都是流落的难民。
圣上下旨开了国库,可新朝伊始,国库的粮根本填不饱灾民的肚子。
那时才十四岁的殿下站在城墙上,注视了那些面黄肌瘦的难民许久,我看到殿下落了泪。
殿下同我说:「挽挽,用我的嫁妆去向外域商人换粮食吧。」
我不同意,殿下的嫁妆是已故的母后替殿下备下的,这都是殿下母后的遗物。
殿下只是抱住了我,泪水落进我的衣襟。
她说,「挽挽,可是他们会死。」
我最终还是去了,殿下的十里红妆换来了救济难民的米粮。
上京如今的百姓们都是自发地爱戴着我们殿下的。
殿下成婚那日,四处都是锣鼓喧天的喜悦,有宫人在殿下车架经过的路上飘洒着凤凰花,也有百姓追着殿下的车架抛掷着各色鲜花。
可第二日殿下就死在了金雀台。
得知殿下死讯后,已经出城的我连夜奔波,跑死了三匹马才到了姐姐传讯给我的地址。
姐姐为殿下立了坟,很简陋的一个小土堆,甚至没有墓碑。
因为裴誉不许人替殿下收尸,姐姐是九死一生才抢回的殿下尸身。
我到的时候姐姐正趴在那个小小的土堆上,神色寂寥。
是昔年我们伏在殿下膝上的姿势。
我无力地跪伏在土堆前,泪珠缓缓没入泥土中。
姐姐膝行到我面前,缓缓拭去我脸上的泪痕,牵起我的手。
她说:「挽挽,我们得替殿下报仇。」
我颔首,冲姐姐露出一抹笑:「姐姐,裴誉要比殿下死得惨一万倍。」
我看到姐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