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娘子,名唤陈云青,是二房奶奶的娘家旁支亲戚。
陈云青在家并不受宠,能来侯府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和手段。
只是她没想前来侯府投奔的娘子竟然会如此之多!
而在西院的这些表**中,就数她陈云青是最落魄的!
侯府郎君多,也都还没妻妾。她们这些在西院的娘子们,哪一个心里都明白。
谁都想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陈云青心里原本只是想搭着姑母的线,嫁一个书生,相夫教子。
后来见到谢淮的那一刻,陈云青就芳心暗许,改变了主意。
虽说她的身份当不了正房太太,但先一步在正妻入府前,先进府伺候世子爷,后再生下儿子,那么地位也就稳了。
“娘子……这时辰眼看就要过去了,世子爷定是不来了,要不然我们回去吧?”丫鬟香草低声道,心里也有点不安。
说实话,自从听了娘子的主意来到这里,她的心就一直忐忑着,生怕被人瞧见,并戳穿她们。
陈云青视线一直注意着那小路口,闻言香草的话,面上一顿,心里也不由得叹了下。
她心里如何不知谢世子往常过路的时辰?可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而且据她所知,这是谢淮每次回府的必经之路。
来侯府一个月,她心里期盼的一切事情都毫无进展,而且再过不久,她就要相看了……
陈云青拿着花杆握紧,咬咬牙,“再——”
‘等等’两个字还没说完,一旁的香草立刻惊呼。
“程、程嬷嬷来了!!”
谁?谁来了?!
程嬷嬷?!!
陈云青顿时花容失色,瞬间回头去看,那原本应该在侯夫人跟前伺候的程嬷嬷这会正带着一群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朝她走了过来。
香草已经白了脸,焦躁起来,“娘、娘子?”
陈云青呵斥她一声:“慌什么?冷静一点!!”
这丫鬟性子不定,改天还是要重新培养一个心腹才是。
程嬷嬷已经大赤赤的带队走来,甚至还堵了几个出路,陈云青见此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也就恢复了。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老不死的!
见程嬷嬷上前,陈云青客气的起身给她行了一个礼,“程嬷嬷安好,您这是要往哪去?”
程嬷嬷躲开她的礼,眼一转就瞧见桌上的花,顿时就眯起了眼,“请表**安,老奴奉夫人的令想请陈娘子去一趟,不知娘子可方便?”
这老奴才真是可恨,这礼敷衍至极!
陈云青只敢在心里咒骂,却不敢惹了面前人的不快,毕竟在侯府,这程嬷嬷可是侯夫人最得信之人。
再有,也是府里管着下边丫鬟的管事,轻易得罪不得。
“不知夫人唤我何事?”
“自是夫人想起二夫人上回提的事情,这不已经做好了准备,就想请二夫人和您去瞧瞧眼。”程嬷嬷心里不耐,回想起世子爷身边的人来回话,得知府里的表**竟然算计到了他们世子爷的身上,她就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绑了压回去!
她们世子爷是她们能惦记的吗?
一个个的,都没看清自个是个什么身份!
陈云青绞着帕子,眸光闪动,心底不知盘桓了几个念头,扯了一抹笑:“嬷嬷可否透个一二?”
程嬷嬷冷笑道:“娘子心里有主意,哪还用得着老奴?您啊,还是乖乖的跟老奴走吧!”
说着,又指着桌上还没插完的花,“这些花表**觉得如何?”
这又干花何事?
陈云青心一沉,扯着笑,语调如常:“自是娇艳。”
“世子爷种的花自是娇艳。”程嬷嬷抿嘴笑道:“花娇艳,这人啊也就如同这花一样,有盛开之时,也有凋落之时,表**心里可明清?”
打什么哑谜呢!
陈云青心里不安,佯装不解的反问道:“嬷嬷不必藏着话,我不过是偶然发现这小道上开了花,来了趣便想与婢女摘些回去装扮屋子,可是哪里做了不对?烦请您明着些。”
这小娘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必多说废话,娘子还是跟老奴走吧,识相着点,要不然伤着了可就是老奴的不是了。”
陈云青猜到了,但心里还是不相信。她明明做足了准备,怎么还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程嬷嬷抬手,身后跟着的人上去挡了去路,“到了夫人院里,您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云青脚步匆匆往后退,躲过要过来的几个婆子,忍不住随声呵斥:“你们几个奴才敢动手试一试?!我可是主子!!”
“不知道的,以为您是主子,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破落户呢!带走!!”
“你!!”陈云青憋屈的气红了眼,指着程嬷嬷你你你个不停,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押着陈云青主仆两人回主院,一路上都被一些个丫鬟婆子看见了,有些知道点消息的,一传再传,不到半日满府都传了个遍。
得知这陈三娘子竟然买通了世子爷院里的粗使丫鬟还得了爷的行踪,偷偷摸摸地躲开了人,就带着丫鬟守在小亭上准备偶遇。
还摘了世子爷特意种下的花,大家伙心里一阵抽气!
那小径上的花,可是价值几百两呢!世子爷都护着呢!
“上回摘了世子爷花的,如今人怎么样了?”
“听说一家子都被赶到乡下的园子去种花了!那地苦着呢,我有个叔叔在那当管事,消息说人都要没了也没种出那花来,回府怕是无望了!”
“陈三娘子平日里看着挺老实的呀?怎会……”
“别说了,嬷嬷来了!”
……
东院。
谢淮神情淡然,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棋盘,右手轻拿起白子,心下有了章程,抬起放在了棋盘上。
“听说你今日在外面遇到了你三婶?”坐在对面的老侯爷拾起黑子落下,头也没抬的问。
“恰巧遇上了,见三婶似乎是有什么事,孙儿有些担心,就主动帮忙了。”
谢淮又落下一子,“祖父,该你了。”
老侯爷:“劳你还记着你三叔,他人是个倔的不愿意将就,认定了一个就死活都要护着,如今他膝下子嗣不丰,让我和你祖母操碎了不少的心。”
“你祖母也一直宠着,现在领的这个差事还是你父亲给他找的,走了半月了,也不知办得怎么样?”老侯爷叹道,对于这个嫡幼子他实在是不放心,主要是小时候担心惯了,长大了也不放心。
“……三叔那父亲也派人跟着了,祖父放宽心。”
谢淮垂下眼睑,没有过多的点评,在老侯爷下完之后,紧跟着下白子,随着这一子落,棋盘最终结束了胜负。
“孙儿承让了。”
老侯爷抬头看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这棋艺进步得倒是快,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说着,老侯爷又道:“听你母亲说,想在你行冠之后给你定下亲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谢淮声音沉静:“孙儿无异,但凭家中做主就是。”
“你心里也要有章程,这亲事还是快点定下才好,要不然上头给你做主,便是祖父也无可奈何,你可知?”
谢淮面色一顿,忽然想到一直对他纠缠不清的安平公主,不由轻轻皱起了眉。
老侯爷见他面上露出了别样的情绪,眼里露出了笑意,也不再多说,把捏在手中的棋子往棋盘上一丢,笑道:“我这没什么事了,去和你祖母和母亲请安去吧!”
谢淮起身行礼,“孙儿告退。”
“去吧!”老侯爷摆摆手,起身往书房走去。
这时,被派去告状的安福回来,行礼之后,不等谢淮问话就已经主动开口把事情说了出来,得知事情已经解决,谢淮点了点头。
安福又道:“老夫人和大夫人此时在厅堂。”
“走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