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瑶知道自己死了。
她明明记得在宫里参加赏花宴时自己被人给推下了船,然后被湖水淹没。
没想到一阵冷风吹来,她竟然醒了。
她坐起了身。
这才发现自己此时身处一个破旧的老屋里。
身下的木床上只铺了条薄薄的棉胎,硌得她后背发疼。
沈玉瑶皱眉。
她不知道自己来了哪里?
这家徒四壁的样子简直比他们丞相府最低等奴才住的地方都不如。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忽地听到身旁传来了呼吸声。
沈玉瑶不敢置信的偏过头,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躺在床上。
单薄的被子仅仅遮住腰部,露出光裸的后背和紧实的双腿。
男人!
躺在她的床上?
沈玉瑶简直要疯魔了!
一声尖叫几乎就要破嗓而出。
而就在这时,她的脑袋忽然感觉到一阵针扎一样的疼痛,紧接着一幅幅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展开。
过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才过去,沈玉瑶全身的衣服都要被冷汗给浸湿了。
她浑身颤抖,完全不能接受刚才看到的。
可看着那仍然酣睡的男人,她又知道自己刚才在脑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已经从无双国来到了这个叫做**的地方,来到了一九六八年!
沈玉瑶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正要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
没想到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精瘦的老女人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边进门边说:“立言啊,我端了点热水过来,你就在屋里洗漱,外面冷别冻着……”
老女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就与还坐在床上的沈玉瑶碰了个正着。
咣当!
老女人瞬间炸了毛!
她盆也不要了,丢在地上就尖叫着扑过来:“沈玉瑶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我跟你拼了!”
边说边用力的朝沈玉瑶脸上抓去!
程兰花简直要气疯了!
昨天她才给残废的儿子买了一个媳妇儿。
还没来得及让两个人圆房,多年未见过面的侄子正好出任务经过此地,顺便过来探望她。
程兰花的侄子程立言可是他们老程家最有出息的人,现在已经在部队做到团长了!
侄子来了,她也顾不得那个买来的女人,就把她锁在了屋里。
想着等侄子走了,儿子回来了,再准备喜事。
没想到,一眼没看见这个骚狐狸竟然爬了侄子的床!
一想到自己花的那一百块彩礼钱,程兰花简直眼前一黑,只恨不得要从沈玉瑶身上挖下来块肉!
“别打了!”程立言裤子穿了一半儿,裤腿才进去一只,就不得不挡在了大姑和那个女人之间。
他推开大姑伸过来的胳膊,可还是一个没提防,让大姑在他脖子上抓出了三条血痕。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只觉得脖子**辣的疼。
程立言脸色黑沉,头一个劲儿的嗡嗡叫。
眼看着大姑越过他一把抓住了身后女人的头发……
他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够了!别打了!”
巨大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慑力,瞬间震住了屋里的几个人。
而早已经赶过来,却无措地站在门口的干瘦老头,这会儿却最先清醒过来,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程立言默默穿好裤子,然后抓过放在一边的军装衬衣披上,以最快的速度扣好扣子。
这才用眼神把屋里的几个人全都打量了一遍,冷着声音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玉瑶拽回被程兰花还抓在手里的头发,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经过这场战争,她彻底相信自己确实借尸还魂了,重生在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是孤儿,父母去世后就被舅舅一家接过去一起生活。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舅妈以走亲戚为理由骗到了山里,然后卖给这家的瘸子儿子做媳妇。
女孩知道舅妈收了人家一百块钱,也知道就算是自己跑回去也没用,舅舅一家绝对不会把这钱给还回去。
就在她都已经认了命的时候,这个叫程立言的军人来了。
女孩儿心动了。
她觉得自己与其认命嫁给一个瘸子,还不如搏一搏想办法跟着这个军官走。
只要能让他娶了自己,以后肯定就有好日子过。
哪怕最后失败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反正她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因为女孩儿表现得乖顺,虽然程兰花给她的门上了一道锁,可窗户却是能打开的。
女孩儿听到男人回了屋,又看到院里所有的灯都灭了,就悄摸摸从窗户跳出来,爬了男人的床。
也是她幸运。
程立言平时警惕得很,可偏偏这天晚上跟姑父多喝了几杯。
加上又是在亲姑家,人也松懈,就睡得沉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只放松了一晚上,竟然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程立言正襟危坐着,面无表情地听大姑连哭带骂地说着事情的经过,羞窘的双手都握成了拳。
他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人过!
竟然差点睡了自己表哥的媳妇!
他用力地抿紧双唇,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铁柱去他叔家帮忙了,还不知道家里给他娶媳妇的事儿。要是他一回来知道家里竟然给他娶了个破鞋,还不得气死?”
程兰花越想越气,恨得起身抬手就要大耳光去抽沈玉瑶!
沈玉瑶吓得噌地一下躲在了程立言的身后。
程立言瞥了一眼身后的女人,飞快抓住大姑的手,冷声说:“她,我会带走,你们之前付的彩礼钱我来出。”
说罢他把程兰花的手推回去,又瞪着她吓唬道:“以后再给我铁柱哥找媳妇,一定要找一个人家自己愿意的。
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究个自由恋爱。我要是再知道你们去给铁柱哥买媳妇,第一个举报你!”
听到侄子竟然要把这个女人带走,程兰花顿时不干了。
她还要嚷嚷,却被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头儿一把捂住了嘴!
“行,立言你把人带走!我等会儿就让你姑把她的东西收拾出来,你今天就带着她走吧。”
老头说着,拖着老妻从房间里出去了。
他临走之前瞥了一眼站在侄子身后的那个女人。
只见她头发乌黑,皮肤雪白,就算是哭得眼泡都肿了,也跟朵梨花儿似的,俏生生,娇弱弱。
好看得让人不敢直视。
老头只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迷了眼,瞎了心。
这样的女子哪是他们家能够留得住的?
就算是今天不走,留到将来也是祸端……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那一百块钱要回来还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