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对朱元璋来说，办事很简单。
是骡子是马，直接拎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不过此时，
有小贩从众人跟前路过，推着木质板车，载着货物不住叫卖。
“奶油馒头了！奶油馒头了！”
“新鲜，现做的奶油馒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给孩子买奶油。”
马皇后见状，叫住小贩问道，
“这位兄台，县衙一般什么时候开门？”她注意到县衙的门是关着的，而且整栋县衙大楼，都没有什么灯火。
这说明，此时，县令可能不在衙门。
“这个什么奶油馒头，我买十个。”
“哦，好！”
小贩停下脚步，取了若干白白的点心交到马皇后手中。
接着打量了一下众人，
“你们是来做生意的？”
“正是正是！”
小贩点点头，“那你们这是，要去招商引资署，找老爷谈事对吧？”
“可惜你们来早了。”
“而且咱凤阳啊，这县太爷，他也不在衙门办公。”
马皇后微微诧异。
朱元璋则是眉毛一竖。
这凤阳县令是能臣，还是贪官先不论，每天要睡到中午才起来办公，这就很离谱了。
而且居然，还不在衙门里办公，
那难不成在青楼里办公？
要说洪武太祖，这辈子最恨的人有两种。
一种是偷偷贪污的文官，还有一种就是明着目无法纪的骄兵悍将。
现在倒好，这凤阳县令......两头都占是吧？
不过，朱元璋还是暗暗告诉自己，应该没有这么离谱，出声问道，“那兄台，县令一般在什么地方办公？”
“怡春院。”
“什么？？？”
一瞬间。
朱元璋再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兄台，你说的这个怡春院，该不会......”
朱元璋话音未落。
就见小贩一声嘿嘿，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老爷你猜对了。就是你想的那种‘怡春院’。咱们凤阳的县太爷，每天晚上就是在怡春院办公呢！”
朱元璋感觉，自己到了严重的殴打。
凤阳的父母官，办公办到窑子里去了？
朱元璋再也绷不住了。
一把拉住小贩，不再绕任何圈子。
无比严肃的，问出了自己真正最关心的问题，
“你们这的县令莫非......是个贪官？”
尽管朱元璋自己也觉得，这么问太直接了。
可能人家立刻就否认了，老百姓谁敢惹贪官？
但是，在青楼里办公，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小贩毫无迟疑的，就点了点头。
语气惆怅的道，
“老爷你早些知道，也好。”
“咱们这凤阳的县太爷，还真就是个大贪官！实话说......老弟我行走街头这么多年，这么贪的，连听都没听说过，欺男霸女都被他玩遍了。你就备好银子孝敬他老人家吧。”
“这......这厮是如何贪的？”
朱元璋一看居然得到正面回答了，不由得语气激动起来。
查案的事有戏啊。
意识到自己激动，又连忙取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塞到小贩手中。
现在，
在他看来，事情的性质非常明确，就看这县令苏牧，具体是怎么个贪法了！
一旦查明，立刻下狱。
小贩一看对方塞金子，第一时间，两眼放光。
然而紧接着，
脸色就冷了下来。
一把将金子推走。
“老爷，你这就过了。我虽然羡慕县太爷，一个人开那么多青楼，那怡春院，那秀人坊，那尤果坊、锡桐坊......都是他的。”
“可太爷要真没了，那咱凤阳，可就又回到过去了。”
“告辞，告辞！”
小贩不等朱元璋继续追问，一面摆手，一面连忙推着板车货物走远了。
朱元璋目瞪口呆。
小贩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回到过去”？
不过这下，其实可以算是证据确凿了。
这县令还真特娘的就是个大贪官！
名下有青楼......还足足四座。
酱紫当县令，真刑啊！
不过此时，李善长悄声道，“老爷......”
“听今日这些县民的意思，县令苏牧是中午起床，下午应当是在衙门，但闭门不洽公。到得夜里才谈生意。”
“咱们不如就去那怡春院看看，这县令是如何洽公的，也便于......”
“便什么便！”
朱元璋立刻火了，瞪着李善长道，“咱要立刻砍——剐了这个狗官！”
“堂堂天子祖地，县官名下四座青楼，这要是传了出去，都不用你们去漠北打仗了！”
“那蒙古人都得笑死！”
被朱元璋这么一吼，李善长也是一身冷汗。
他只能苦笑着压低声音道，“皇上，咱们毕竟是查案，一切还是要以法度为重。大明立国才十年，办案之时从犯可以株连，但主犯必须铁证如山啊。”
朱元璋一听，脸上怒气消了不少。
“哼！”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看看！”
马皇后翻了个白眼，不过也知道这种文官有染的青楼，搞诗词琴瑟的居多，自己作为夫人也不是不能陪同过去。
不过，这心里对这县官，印象就不太好。
尽管时间在傍晚，但凤阳县竟似乎是个不夜城，街道上灯火通明，走夜路完全没啥安全压力。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城南。
朱元璋等人已经打听明白，目前凤阳县的格局是：城北都是‘居民小区’，也是众人投店的‘宾馆所在’，城西是什么‘工业区’。
城东貌似是几所学塾，据说还有县官题字曰‘学园都市’。至于城南，就是冶游声色之地了，也就是县令办案的地方。
不一会的功夫，朱元璋扮作客商，进入了怡春院大堂。
一进门，见到的第一个景象，当场就给朱元璋气了个半死。
他本以为，没准这县令苏牧还真在办公。
结果一进门，就见一个明显是良家出身的姑娘被五花大绑，跪在一名身穿官袍的年轻人跟前，满脸泪水，不住求饶。
不必说，这官袍加身的年轻男子，定然就是凤阳的县官大人了。
这年轻人神色悠闲。
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挑起那民女的下巴，正在一脸怪笑着端详着。
朱元璋见状，顿时两眼都气红了！
居然还绑架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