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眼前有着一颗圆形的发光物体,正在散发着刺眼的白光,他抬起手来想要遮一下眼睛,可是却觉得双手像是长满铁锈的齿轮,关节弯曲却无法抬起。待他适应了眼前的亮光,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惨白色病床的护栏之上。
“这里是哪?”他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塞满了碎石块,发出来的声音微弱沙哑而低沉。
自己怎么被捆在床上了?到底怎么了?这里是哪里?我还活着么?身上怎么一点力气也没有?好难受......
就在赵天明费力地扭动着想要活动活动身体的时候,病房的门推开了,一位较胖的中年妇人端着一个盛满水的脸盆走了进来。
“妈,你怎么在这?”赵天明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是他的母亲袁咏仪。那个妇人听得一愣,抬起头来看向躺在床上的赵天明。
“哎呦,儿子,你,你终于醒了。”袁咏仪一下把盆放在了地上,小跑着就来到床边,眼睛里透着怜悯与庆幸。
“儿子,你可终于醒了,你饿不饿,渴不渴?来我给你拿水。”说完,她拿起旁边一个带着吸管的水瓶,打开瓶盖,将吸管放到了赵天明的嘴边。
赵天明吸了几口,清凉的水流划过自己的喉咙,流进了自己的胃里,他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喝完又剧烈咳嗽了几声,终于才觉得自己的身体才活了过来。
“妈,我的手怎么给捆起来了,能不能松开,好难受这样。”赵天明说道。
“哎,好,好,给你松开。”袁咏仪伸过手去,解开了捆住他手脚的白色约束带。
赵天明活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腕,蜷了蜷自己的双腿,在他母亲的搀扶下坐在了床边。
“怎么样孩子?还好吧?”
“没事,妈,就是刚坐起来有些头晕。”赵天明一手扶着母亲,一手扶着脑袋说道。
“你等等啊。”袁咏仪拿过床头的呼叫铃,按了一下,等接通后就对着里面说道:“护士护士,我儿子醒了,你快把郑大夫叫来!”
咔的一声,对面挂断了电话,没有五分钟的时间,一位高个子大夫从门口走了进来,同时来的还有两个护士和一老一少的医生。
“小赵,你好,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郑保学,你可以称呼我为郑大夫。”郑大夫走到赵天明的面前,跟他说道。
赵天明刚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样小赵,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身上有没有力气?”
赵天明摇头,缓缓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病房,你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了。”郑大夫答道。
自己竟然昏迷了一个多月了吗?赵天明不敢相信。
“来,先让我看看,这里疼不疼?”郑大夫摁了摁他的后脑。
赵天明摇头。
“这里呢?”郑医生捏了捏他的大臂。
赵天明摇头。
“这?”郑医生又按了按他的大腿。
赵天明还是摇头。
郑保学跟身后一老一少的医生互相交流了眼神,接着他看着赵天明,想了想,说道:“真是神奇,大臂小臂骨折,股骨断成两段,这一个月不到的功夫,就恢复了。”
赵天明看着他,有些不解,说道:“我吗?有那么严重么?”他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和活动自如的大腿,觉得他说的那些非常的不真实。
郑保学摇了摇头,他身后的女医生说道:“更离奇的还有,半个月前收治了三个急诊,那三个人就在我跟郑医生的眼皮下从青年变成了干尸,你说恐怖不恐怖,还有那些”
那个年老的大夫拉了拉她,示意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郑保学说道:“小赵啊,其他的事咱先不管,我先继续给你检查检查身体。”说完他戴上听诊器,隔着病号服就开始对他进行检查。
一系列的检查大约有十五分钟的时间,确认赵天明没有什么事情后,郑保学点了点头,说道:“没什么问题,注意要多休息,你一个月没有活动,肌肉开始萎缩了已经,明天开始可以下床走走,锻炼锻炼,这样恢复的快。”
“嗯嗯,谢谢郑医生。辛苦你们了。”袁咏仪说道。
“对了,一位道长今天晚些时候会来见见你,你做好准备。”说完郑保学一行人推门走了出去。
“道长?”赵天明疑惑地看向袁咏仪。
“哎,应该是张道长,你不知道,你能住进这病房里,全靠人家帮忙呢!”袁咏仪说道。
“咱家跟道士还有交集吗?”赵天明从没听说过家里还有当道士的亲戚,况且什么道士,医院也听他的?
“没有,人家道长心善呐,当时好不容易把你从海南接回来,没几家医院还开门了,这多亏了人家道长,要不然咱们现在可住不起这病房。”袁咏仪一边给他按肩膀一边说道。
“妈,你别按了,我没事,对了,碗碗呢?他怎么样了?”赵天明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的画面,看着那两只怪物越来越近,他拼命想把张小碗拉进怀里,后来看到了一道光,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她没事,当时医生说就是擦伤,还有被吓到了,半个月前就回家了。反倒是你,刚刚看到你时,腿上,胳膊上打着石膏,脑袋上还绑着绷带,身上划了好几道口子。哎呀,你这孩子,不让你去海南,你非要去,你喜欢人家碗碗,跟人家在山东待着多好,这下就你俩活下来了,也幸亏是你活下来了,要不然我跟你爹咋办啊!你这孩子!呜~”袁咏仪絮絮叨叨着就哭了起来,赵天明之前挺烦自己母亲唠叨,现在他知道这是真的在担心自己,看着自己母亲,开口安慰。
“妈,好了,好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别哭了。”
袁咏仪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点水果。”说完就走了出去。
看着母亲的身影离开,赵天明重新躺回了床上,双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试图梳理一下有些混乱的脑袋,但是无论他怎么思考,他的心绪就像是漫天飞舞的毛线,纠缠在一起,怎么也找不到那根线头。
雯雯死了,玉成死了,除了我跟碗碗,都死了。赵天明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在那些可怕的怪物面前,自己和碗碗活下来了,而相处了四年的好友却死于非命,想着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么鲜活的几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去了,愤慨和悲伤的心情梗在了他的喉咙里,既无法宣泄出来,又不会消散而去。
那些怪物,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有这样恐怖怪异残暴的怪物?他想起了那个怪物提起不知道谁的半个身体,仰着脑袋,鲜血从截断的腰腹部汩汩流下,流到它的血盆大口里,咕嘟咕嘟地喝着。
鸡皮疙瘩爬满了赵天明的全身,他狠狠打了个冷战,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回忆起当时的画面,他再次陷入身临其境的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