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嗡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猛地将睡梦中的陈凡惊醒。
乏困双眼环视着四周,空荡荡的卧房内只有他一人。
死一般的寂静感,在空气中持续发酵。
甚至让卧室温度显得有几分冰冷刺骨。
若不是夕阳惨淡的余晖顺着窗口折射进来,刺痛着陈凡的眼球。
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唉···”
冗长凄怆的叹了口气,陈凡无力起身坐在床沿,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在天门山的山崖上被乔三狠揍了一顿。
可怎么一觉醒来,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家中?
然而,麻木的神经,胀痛的大脑,似乎都已被癌细胞吞噬占领。
陈凡呆呆做了十几分钟,仍旧琢磨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回来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胳膊还在,并没有被乔三砍断。
至于这次被人欺辱之事在心中滋生的愤懑和怨恨,早已在睡梦中被稀释。
没办法,陈凡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像他这种无权无势,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百姓来说,想要安安稳稳度过一辈子。
除了不断屈从和退缩,别无他法。
有仇必报,不受屈辱,那是位于社会金字塔框架顶层之人才配享有的权利。
而平凡人‘生活’的意义,只有‘苟且’两字。
“嗡嗡。”
手机传来的震动嗡鸣声,猛地让陈凡缓过神儿来。
他不耐烦地抓起手机,点开屏幕随便看了一眼。
可下一瞬,陈凡瞳孔骤然紧缩,头皮好似涌入电流,不住颤栗发麻。
‘尊敬的陈先生,当前你银行账户余额···’
“十万、百万、千,千万!”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一连串数字‘零’,陈凡只觉得头发发涨,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一,一千万的存款?我的银行账户?”陈凡狠狠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倾尽全身注意力清算着‘零’的个数。
但无论从前面数,还是从后面查。
短信提示的银行账户金额,的的确确就是一千万。
一时间,陈凡彻底懵了。
目光呆滞,直勾勾盯着前方白色墙壁。
‘我,我有钱了!千万富翁。’
‘可以用这笔钱全款买个更大的房子,可以带着果果和王媛去国外旅游,住豪华酒店。’
‘可以买辆宝马车代步,以后再也不用骑着破旧电动车送果果去幼儿园了。’
‘我有钱了,我有足足一千万的存款···’
全身血液好似开水般沸腾,甚至于体内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癫狂雀跃的兴奋状态中。
一切跟金钱有关的美妙遐想,在心头井喷涌出。
豪车、豪宅、温馨的家庭,美好的生活,似乎都站在不远处像陈凡招手。
然而,当那股极致舒爽感如潮水般渐渐退去,陈凡稍稍恢复一丝理智。
他又哆哆嗦嗦举起手机,忐忑不安地凝视着屏幕上的账户余额。
“这,这一千万究竟是哪来的?”
陈凡一边挠着头发,一边紧皱眉头嘀咕着。
毫无疑问,这笔横财的出处太过蹊跷。
细数家中亲属,一个个过的都紧紧巴巴。
莫说是一千万,就算能拿出一百万现金的亲戚都没有几个。
况且,谁会无缘无故的把这笔千万巨款放在陈凡名下。
突然,陈凡面色吓得煞白,触电般的扔掉手机:“我的妈呀,该不会是有人盗用了我的银行账户,偷偷摸摸进行着违法的洗钱勾当吧。”
陈凡就是财务出身,对于违法洗钱的后果一清二楚。
按照数额千万的洗钱规模,如果被量刑,至少也是个无期。
可若是选择报警,那些洗钱的非法组织,岂能轻易放过他。
刹那间,陈凡觉得自己好像在坐云霄飞车一般。
大喜过后,既是大悲。
而这种被命运肆意捉弄的感觉,更是让陈凡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耷拉脑袋丧着气。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命运为何还要拿他开玩笑,难道他还不够惨吗?
罹患绝症,命不久矣。
妻子出轨,婚姻破碎。
还特么被几个混混殴打了一顿。
刚刚睡醒,又莫名其妙卷入了非法洗钱的勾当里。
沉着脸思考了半天,陈凡最后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那就是不动用这笔巨款,权当不知道。
倘若执法人员找上门来,就全力配合。
如果没人发现,那就等着洗钱的组织将这笔巨款转移。
反正他陈凡没花一分一毫,那些违法组织应该也不会难为他。
事已至此,一夜暴富的幻梦彻底破碎。
陈凡似自嘲般的苦笑了一阵。
他压根就没有一夜暴富的好命!
唯一让陈凡挂念的,便是用生命最后几个月的时间,能够好好陪陪女儿果果。
之后,便可以不留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没办法,他只是个普通老百姓。
既不想违法坐牢,更不想身首异处。
可就在陈凡拖着疲倦的身体,打算去卫生间洗脸刷牙的档口儿,手机再次嗡鸣震动。
“嗡嗡嗡···”
陈凡吓得一哆嗦,额头渗出涔涔冷汗。
‘该不会是警方查出我账户上的问题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号码,陈凡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
是公司财务部经理刘丽打来的电话。
“喂,刘经理···”陈凡接通电话,习惯性的满脸赔笑。
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里便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陈凡,你那颗狗脑袋是不是进了水。这都快特么深夜了,你还不来上班?”
“今天公司新任总裁会来财务部视察,要求所有员工必须出席。”
“我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二十分钟内见不到你,你特么就去跳楼吧。”
陈凡脸色通红涨热,嗓音低沉,怯懦咕哝道:“刘经理,我生病了!”
电话那头的刘丽发出嗤嗤冷笑声:“呵呵呵···生病?你该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那正好,像你这种混吃等死的窝囊废,活着也是浪费社会资源的寄生虫。死了也算是给人类社会做贡献了!”
“不过,在你死之前,马上给我滚到公司来,有些事我要亲口嘱咐你。”
尖酸刻薄的挖苦声,戛然而止。
陈凡很清楚,刘丽急着挂断电话,并不是因为公务繁忙。
只不过是身为中产阶级的精英,不愿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底层打工仔身上罢了。
好在,陈凡早已习惯了被人鄙夷和侮辱。
结婚七年的妻子尚且将他视作窝囊废,冷嘲热讽。
而公司领导将他陈凡看成‘寄生虫’,似乎也合情合理。
想到这些,陈凡稍稍有些慰藉,他麻木的洗脸、刷牙。
像往常一样,换上廉价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推门出去上班。
但防盗门刚刚推开,陈凡却看见了昨天给他下达绝症通知书的医生。
一见陈凡,男医生急忙推了推眼镜框,拘束地讪笑道:“陈先生,总算找到你了。”
找我?
“医生,找我有什么事?”陈凡一脸茫然。
男医生笑说道:“陈先生,你所患的胶质瘤虽然已经到了四期,可如果积极配合治疗的话,还是有希望能够延长生命的。”
听到这话,陈凡心头一暖,眼角酸涩温热。
同床共枕的发妻,共事多年的领导。将他这个‘丈夫’、‘下属’,视作‘窝囊废’,‘寄生虫’。
倒是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医生,关心着他陈凡的生死。
深吸了一口长气,陈凡嗓音哽咽,开口婉拒:“谢谢,谢谢你。不过,我没钱治病。”
对于这个回答,男医生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从医多年,他见过太多因担负不起绝医疗开销,只能无助等死的病人。
说到底,这些人所患的并不是‘疑难杂症’,而是‘穷病’。
可这种‘穷病’,却比医学上的各种绝症更为可怕。
它根本无法治愈!
男医生感动深受,沉沉叹气:“既然如此,那就开开心心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吧。”
“对了,你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这瓶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说着,男医生从口袋里掏出药瓶,里面装满红白相间的胶囊药粒。
还没等陈凡拒绝,男医生已经将药瓶塞进陈凡手中。
“心烦意乱的时候吃一颗,可以缓解你的抑郁症和焦虑症。”男医生艰难笑了笑:“放心,这瓶药不收钱。”
怔怔看着躺在掌心的药瓶,陈凡深深朝着男医生鞠了一躬。
泪水,无法抑制的肆意流淌,重重落在地面摔成了水花。
这是陈凡得知自己患上绝症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人性’的温暖。
“谢谢,谢谢!”
任何感激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无足轻重。
似乎只有这两个字,才能表达内心的感激。
男医生没有说什么,只是重重拍了拍陈凡的肩膀,便匆匆下楼了。
然而,当男医生出了楼道,却没有朝着小区门口走去,反而转身快步进入胡同。
胡同内,两个身材曼妙,姿色上佳的女孩正翘首以盼。
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孩,恬静如百合花一般,红润薄唇噙着莞尔淡笑。
紧身黑色皮衣的美女,背靠着胡同一侧的墙壁,美眸浸满寒意。
两人正是龙殿‘龙帝’的婢女,小青、小舞姐妹花。
见状,男医生连忙小跑过去。
“事情办得怎么样?”小青急声询问道。
男医生搓动着双手,卑微陪笑道:“我已经将药物送给了陈先生。”
“嘿嘿嘿,两位美女,我按照你们的吩咐去做了。升任神经外科主任这件事···”
话音刚落,冷若冰霜的小舞随手将一份文件扔在男医生脸上。
“此事若敢泄露半个字,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小舞美眸凝寒,冷声呵斥道:“拿上你升职的聘书,马上滚。”
虽说男医生并不清楚这两个美女的身份。
但两位美女只是打了一通电话,便让他坐上了神经外科主任的位置。
仅凭这一点,男医生就清楚自知得罪不起眼前这两位妙龄女孩。
讪讪赔笑,男医生悻悻捧着升职文件离开。
这时,小青贝齿轻咬薄唇,忧心忡忡道:“姐姐,那瓶特制胶囊可让主人陷入深度昏迷。可主人已经下达严令,不准干扰他的私生活,这是不是···”
听到这话,小舞抬头仰望着陈凡居住的楼层,眸光渗出炙热的尊崇和敬畏。
“放心,主人是不会怪罪你我的。只要主人服下那瓶‘特制药’,十秒钟时间,主人就会陷入重度昏迷的状态,而第二人格也将会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