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盛晚安刚进门,琴姨笑着把手里熬了大半个小时的花旗参竹丝鸡汤端给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小姐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是不是练琴特别顺手?喝点鸡汤,老爷马上就回来了,在等夏小姐一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盛晚安听的小脸一皱,顿时觉得喝进嘴里的鸡汤都是苦的。
顺什么,苦着呢。
还没等她开口,一声爽朗的笑声在大门口响起,“哈哈,我的宝贝女儿这么努力,凯特大师不选你当弟子都说不过去!”
是盛志诚,他把手里的西装外套递给张叔之后,径直往这里走来。
“怎么样,晚安,有信心吗?”
盛晚安把汤碗还给琴姨,嗤笑道:“爸爸不是一向觉得,姐姐比我更有实力当凯特大师的弟子吗?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说?”
夏清清学的是小提琴,与她一样,早就过了十级,拿过不少奖项,每次在外提起时,盛志诚总是拿夏清清夸,却没提同样先过十级的盛晚安。
盛志诚干巴巴的笑了笑,拥着女儿的肩来到客厅,“你这说的什么话,都是我的女儿,都一样优秀。只不过你是盛家的大小姐,就这一个身份走出去就不一样,可清清不同,她身份尴尬,爸爸要是不提提,根本没人知道她。”
盛晚安坐在客厅的红木椅上,拿过靠枕乖巧的抱着,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看见她?她夏清清能从孤儿院进到我们盛家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做大小姐一样照顾,让她衣食无忧,让她上贵族学校,还学小提琴,不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吗?”
“晚安,话不是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盛晚安提高音量,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盛家本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你领养她可以,可现在还想让她跟我们姓!知道的说你仁厚菩萨心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夏清清才是你亲生女儿……”
盛志诚一声吼叫打断,“够了!晚安,越说越没谱了!谁都知道我盛志诚只有你盛晚安一个女儿。”他站起来背对着她。
晚安不明白了,“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对她这个外人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还要好?”她今天一定要知道原因。
盛志诚叹了口气,坐到女儿身边耐心解释,“改姓,这不也是为了傅盛两家的婚约吗?傅家是权贵之家,我们不能得罪。再者说,你不是不想嫁给傅子明?”
“那也不代表夏清清就可以取代我嫁入盛家!”
盛志诚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了当的表明态度,“晚安,这事已经定了,程序已经在走,什么话都别说了。”
“公司还有事,晚饭我就不在家吃了,你跟琴姨说一声。”
……
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盛晚安心情极度郁闷,晚饭只吃了几口就回房了。
等她迷迷糊糊睡去再次惊醒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摸了下手中的汗,她准备喝点牛奶再去冲个澡。最近频繁做噩梦,看来有必要去医院看一看了。
一边想着,晚安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右边的书房有细微谈话声传来,鬼使神差般,她脚步一转轻声走了过去。
里面,夏清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教授说很好。”停了一秒后,她突然说:“对了爸,我告诉晚安您要给我改名字的事儿了,她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
“要是她告诉阿姨,只怕……”
夏清清虽然一直喊盛志诚爸爸,可冯雪华却不让她叫妈妈,说自己只有晚安一个女儿,所以这么多年,夏清清一直叫她阿姨。
盛志诚的声音略低,晚安要贴到门上才听得清。
“……了没事,过段时间她自然也会知道,晚安就是小孩子脾气,哄哄就好了。等事情拍板定案,她想闹也闹不起来。”
晚安心里一片寒意,呵,原来爸爸是这么想的……
里面的“真情流露”还在继续,晚安已经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渴望。
“对不起爸爸,都怪清清,就不该奢望与子明在一起,更不该妄想进傅家的门……”
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让盛晚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来了,从小一犯错就装柔弱博取爸爸的同情,偏偏爸爸吃她这一套。
果然,盛志诚心疼了,“你有什么对不起爸爸的,你从小就最让人省心,乖巧懂事,不争不抢,这么优秀还这么努力,爸爸有你这么个女儿,不知道有多骄傲。”
“是爸爸对不起你跟你母亲!那十几年里我没有一天停止找你们。虽然把你带回了盛家,却一直不能给你该有的名分,你也从不怪爸爸,爸爸心里很愧疚。”
在夏清清哽咽的声音里,盛志诚的声音反而更清晰。
“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改名字这事给势在必行。至于你阿姨那边,有我……”
接下来说了什么,盛晚安根本没听,她脑袋里一片嗡鸣,耳边萦绕着盛志诚所说的那几个词汇,“女儿”“名分”“愧疚”……
她紧紧抓着门框,双目瞪圆看着门半天都没动,紧紧咬住嘴唇就怕泄露出声音。
怪不得……这么多年,终于真相大白。那个晚安完全不敢相信,心里隐隐怀疑却没说出口的身份——私生女。
怒火,委屈,不甘心,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一股脑儿全喷涌而出,晚安混沌的握紧门把就准备进去……
“叮……”
卧室里的手机**响起,晚安猛的回神,看着面前的门,她咬着牙转身离开。
门里的两人显然听到了**,对视一眼默契十足不再谈论这个,聊了两句以后,夏清清就离开了。
正准备进房间时,夏清清忽的侧头看向楼梯那边紧闭的房门,眼神阴狠,嘴角却微微上扬:盛晚安,得知真相的你,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由我“入主”盛家。
看好了,这只是我的第一步!
……
房间里的盛晚安根本不知道夏清清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敌意,她正接着越国电话,诉衷肠。
“妈妈,你在哪儿呢?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次怎么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剧院很忙吗?还有……”
晚安喋喋不休的开始问个不停,妈妈这次直接消失了一个多月,她想知道的事太多了,她想告诉妈妈的事也太多了。
“晚安,不急,一个个来。”冯雪华笑着说:“妈妈现在在y国,预计还有两个月才能回国,到时候你应该入学了。这次是闭关排新话剧,然后直接演出,时间太紧,一结束表演妈妈马上就给你打电话了……晚安?你在听吗?”
“嗯……”
“怎么啦?你在哭?是因为傅家那小子跟夏清清的事吗?”冯雪华轻声问。
“你,怎么知道的?”晚安有些惊愕,妈妈与他们失联一个多月,又远在国外,怎么知道最近家里发生的事?
“我在y国碰到了傅家姐姐,她说的。也不是多大的事,如今你已成年,这事正是老天给你一个考验,你要好好表现,妈妈相信你。”
妈妈口中的傅家姐姐就是傅子明的奶奶,傅凌尘的妈妈,保养的极好,丝毫看不出已经六十几岁,所以妈妈每次都亲切的唤她姐姐。
傅家奶奶与爷爷青梅足马很早就结婚了,生了傅子明的爸爸傅墨,在傅墨十五岁那年因误会二人赌气离婚,几年后和好,冒着高龄产妇的危机生了个二胎,就是傅凌尘。那个时候,傅墨已经二十岁,与同样青梅足马的女友定亲,五年后结婚次年生下长孙傅子明。
所以傅子明傅凌尘叔侄二人年龄相差并不大,可脾气性情却截然不同。
晚安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在最亲的人面前说了出来。
“可是妈妈,爸爸居然要给夏清清改姓盛!”盛晚安急的在房间四处游荡,“刚才我在书房门口亲耳听到,爸爸说对不起夏清清,没有给她盛家长女该有的名分……”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嗓子说:“妈妈,夏清清是爸爸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