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书铺名为笔墨书铺,其中面积颇大,乃二层格局,才进屋便见不下一百人在里边选购书籍。
听闻这王子墨在益州开了一百多家铺子,足想他这笔墨书铺是如何赚钱。
“呵,我当谁呢,这不陈先生吗?怎的,又来寻王才女?这次若是来耍泼,可别怪我乱棍招呼了。”
就在陈慕张望之时,一道极为尖酸的声音忽然从身旁传来。
只见一名身穿锦褂的瘦削中年缓缓走来。
瞧着那双鼠眼,陈慕对此人可谓再熟悉不过了,此人正是这铺子的理事儿掌柜胡托。
原主为了见王子墨,没事儿就来这晃悠,时间长了,铺里人见他又不买,结果自然不用多说,差点没被胡托跟另外俩大汉踹死。
陈慕自是明白,这胡托认为自己还想纠缠,心思急转之下,便说道:“胡掌柜,咱就是想来你们铺子,誊书挣点儿伙食钱,这样,价格你说了算,咋样?”
对于几十文钱,陈慕并不关心,真正好奇的是想知道,为何益州众多书铺,唯独她这笔墨书铺,能独霸整个市场。
胡托听这话,试探性调侃一句:“呵呵千字三文怎样?”
对于抄书这行业的行情,陈慕还是了解的,字迹差一些的最次也在八文左右。
只怕这货到时会报两个价格,吃其中的差价。
不过目的并非为了赚这几十文钱,因此很爽快的便应了下来。
几经辗转又来到一个房间里边。
几乎有三十几个人在里边奋笔疾书,再加上那些放了抵金回家写的,少说也有几百人,凭此可见这王子墨的铺子生意太好了。
寻一处座位坐下,胡托很快便找来了笔墨纸砚跟副本。
“这本书王才女很重视,你小子别抄潦草了,小心到时候一分钱都拿不到。”
“很重视?”
陈慕此刻倒是有些好奇,到底是哪位大家能引起王子墨的重视。
不过待翻开书瞧了几眼,著作人名极为陌生,并非什么大家,但文中内容却极引人入胜,能称上品。
寻身旁人细问一番之后,陈慕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笔墨书铺压根儿就不售卖那些文豪的著作。
除王子墨本人所写的那几本之外,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一些民间文人所写。
本身并无名气,但倘若写的极好,由她张子墨之名代为出售,所获利润五五分账。
怪不得这么些年王子墨频出上佳著作,铺子能遍及整个益州,原来玄机在这儿。
直到下午酉时左右,陈慕终于是将今儿一万字给抄完了,抻了抻懒腰,不多时胡掌柜便提着个钱袋进了屋。
身边这波人大多都拿到一百文左右,有少部分笔迹好的能拿到两三百文,轮到自己可就难受了,寥寥三十文。
“近日县令之子赏重金求一副上好笔墨,你们可有耳闻?”
就在众人拿钱就要走人之时,站前的胡托突然扬声道。
众人愣神片刻,随即便议论了起来。
“足足悬赏三十两纹银啊,不过听说这副笔墨的要求极高。”
“是啊,可不是单单笔迹好就行,还要附上一首集寄情相思的上佳诗词啊。”
“听闻县里几位举人去了都没捞得着......”
陈慕此刻心头顿时一亮,三十两纹银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倘若能拿下,做生意所需要的原始本钱不就齐活了吗?
不过先不说寄情说爱的诗词,原主这笔迹平平,想把这个钱挣下来怕是难啊。
就在陈慕思索之际,胡托又从包里掏出个信箔,随后朗声道:“这是我写的举荐信,就三十文,三十文搏三十两纹银,不亏的买卖啊。”
话罢,众人面面相觑,说倒是这样说,但县里几位举人都不行,他们这些人又如何有这个本事?
见半天没人应承,本想借此捞一笔的胡掌柜也只得是悻悻作罢。
“我接了。”
谁料,就在转身的时候,陈慕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响起。
一时间几十人皆是注目而望,待瞧见是陈慕时,不由得皱眉狐疑。
“这人谁啊?一身破衣烂袄的?”
“我好像见过他,似乎......记起来了,前段时间纠缠王才女,街边被踹的那个疯乞丐。”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眼熟,似乎连童试都没过,想着摘这三十两纹银?不会又发疯了吧?”
被众人这么一盯,陈慕也觉着臊的慌,不过当下仍来到胡托跟前,随后从身上掏出三十文钱。
见钱送上门来,胡托生怕陈慕反悔,赶忙一把夺过。
不过即便落了好处,仍是忍不住讥讽调侃:“你小子考个童试都够呛,还想摘这笔赏银?”
陈慕并未理会这一席嘲弄言辞,淡淡点头。
虽然目前并未有什么好办法,但陈慕深知机会稍纵即逝,行与不行,先去试试再说,即便不行,也不过就亏三十文钱。
接过推荐信,陈慕便懒得理会身后这群人的鄙夷嘲笑,径自朝门外走去。
临到门前,想了想又转头问了一句:“胡掌柜,你可知,这知县之子要这幅笔墨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胡托冷哼一声:“男人要这东西还能干什么,定是送女人啊,你小子到时可别胡写一通,被衙役给乱棍打死。”
听这话陈慕顿时明了,无视冷嘲热讽,回头仍是抱拳一礼。
“谢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一堆人仍以陈慕此举不断奚落嘲笑,终是想不通一童生未过之人,到底哪儿来的勇气去衙门。
但唯有胡托愣在原地凝望着这道背影。
“这小子......”
即便仍一身破旧不堪,但不知为何此人气场似乎变了,难不成那日被自己揍了一顿,把疯病给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