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县衙大院。
青砖白瓦的院落内，县衙巡捕都行色匆匆，整装而来。
捕头突然发令，让全员集结过来听命。
他们不敢怠慢。
换做以前，他们可不会如此积极。
因为知道苏瑾就是子承父业混日子的捕头。
他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能力担任捕头的职责。
如果不是被县丞强推上来，根本轮不到他做那个位置。
可自从苏瑾侥幸从妖鬼手下逃生回来后。
情况似乎有了些许改变。
连巡捕队伍最大的刺头宁青书都在苏瑾手下吃了瘪。
其他的老油条自然见风使舵，不敢再有所懈怠。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苏头儿，那伙妖鬼的驻扎地，找到了！”
王安从门外快步走入。
去追寻妖鬼的踪迹，是极具危险的事情。
几乎可以说是冒死的行为。
但王安却没有丝毫犹豫接下了。
因为这次的事情，牵扯到王喜。
很少有人知道。
王喜与他是表兄弟。
县衙的同僚知道他的为人，为了防止他被人记恨，都帮他瞒着这事。
但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若有机会，他要手刃那恶贼。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他王安，与那败类绝不是一路人。
“话不多说，怕死的，可以留下。”
“愿意跟我走的，现在站出来。”
苏瑾目光扫过众人。
多数人目光闪躲。
在之前苏瑾的带领下，习惯安逸现状的巡捕不在少数。
他们在进入这县衙之前。
也并非没有雄心壮志，一腔热血。
可在一次次面对残酷现实而心凉以后。
这颗心便再难热起来了。
纵然苏瑾这捕头如今已与以往大相径庭。
没有再施展拖延之术。
可一部分人已经习惯了逃避。
不是苏瑾简单三言两语能说得动的。
宁青书迅速走到苏瑾身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选择。
他等这一刻太久了。
以往，他知道苏瑾只是去做戏。
对这种事，根本不屑为之。
更耻于与之为伍。
如今却不同。
这是苏瑾第一次选择直面妖鬼。
这般决定，让他觉得欣慰。
也让他内心重新燃起烈火般的熊熊斗志。
王安紧随其后。
转眼间，也有半数人跟了上来。
他们或许是跟风。
但归根结底，还是那点心头血没有完全凉薄。
宁青书瞧着还没有动静的那些同僚。
一下怒不可遏。
这些人，有不少人平日里跟他说过苏瑾的不是。
宁青书可还记得他们义正辞严说自己看不惯苏瑾时的样子。
结果呢？
现在苏瑾主动出击，他们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你们是不是都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
宁青书一句话。
便令得剩下的巡捕面面相觑。
很快也都整齐挎上腰间佩刀站了出来。
对此，苏瑾颇为意外。
没想到这宁青书在县衙的威望有这么高？
说话都比自己好使？
不过。
看那些人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苏瑾又觉得，这愣头青大概可能又得罪人了。
宁青书自己又何尝不知？
他是冲动，但他可不傻。
这些家伙可不是迫于他的威严才站出来的。
他们是担心自己在苏瑾面前检举告发，揭露他们曾经私底下说过苏瑾的坏话。
“倒也用不着这么多。”
苏瑾却挥手让一部分人下去。
若是人都走光了，县衙空虚，也是不妥。
若是他们这一行人全军覆灭。
留存一部分人在县衙里，也能保存些许有生力量。
“十个就够了。”
包括苏瑾在内的十人队伍风风火火离开县衙。
县衙外的行人见到这一幕，眼中流露出来皆是麻木。
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
县衙巡捕嘛，总是雷声大雨点小的。
装装样子罢了。
还能真指望他们干点什么实事出来？
柳安县城郊外。
林间空地上。
三个妖鬼盘坐在地，正大快朵颐。
他们的口腹之食，也自然不是什么兽类。
王喜忍着心头的不适感，强笑道：“三位，人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王喜说话时，在他身旁不远处有个幼童，正一脸惊恐，小脸煞白地看着这一幕。
浑身抖如筛糠。
身下湿了一片，传来一股腥骚味。
这幼童也是这里除了王喜以外，唯一的活人了。
“走什么，一起吃啊，这个头小的，吃起来就是嫩！”
青面鬼抬起一双竖瞳，唇齿间猩红刺目。
朝王喜递过来吃剩下的半截手臂。
王喜强忍下胃里翻江倒海的冲动，却也始终伸不出手去接。
“怎么，看不上我的？”
“行了，别强人所难。”
一旁的红发鬼嚼碎骨头，发出来的声音令得身侧的王喜不寒而栗。
另外一边佝偻着身子匍匐，活像个肉球的妖鬼，发出窃窃一笑。
青面鬼似乎觉得索然无味，挥了挥手：“滚吧！”
王喜如蒙大赦，只是须臾间，便似落荒而逃一般，消失不见。
青面鬼从牙缝里剔出一条经络，突然冷笑一声。
“那老鬼居然说我们不懂规矩，你说可笑不？”
“这是他们的地盘，有规矩很正常。”
红发鬼吮了一口血。
浑似肉球的妖鬼窃窃笑道：“可惜遇到了你们，青红双煞鬼什么时候守过规矩啊，啊哈哈！”
笑声未毕，突然被踹了一脚。
“闭上你的鸟嘴，我听见你那恶心的笑声就想吐！”
青面鬼骂骂咧咧。
而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嘀咕道：“那臭娘们怎么还没回来？”
红发鬼微微抬眸：“大概是死了吧。”
半个头被踩进泥土里的肉球伸手指向幼童：“那口粮，不用给她留了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青面鬼又一脚给他踹出来，随后扔下一截残骨，“是那狗屁衙门来的支援？”
他神色狰狞道：“大哥，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敢跟我们叫板了，我们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红发鬼捡起那截骨头，只是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真浪费。”
咔嚓。
他如咬甘蔗一般，将骨头轻易在口中嚼碎。
“不用去找，这不就已经来了么。”
话音刚落。
县衙巡捕十人身影齐出。
将他们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