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计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和说话的人隔空碰了一杯。
“苏北栀脑子不好,记不住东西,好像有个专门记陆哥习惯的日记本吧,现在是不是还怕陆哥胃不舒服,每天送早饭呢?”
这人话音刚落,陆闻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没有。
今天没有送早饭。
这是发现他有胃病以来,苏北栀第一次没有安排人送早饭。
陆闻没有回答,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李计的杯子,抿了一点酒。
他在心里劝慰自己,没有不安,只是突然有些不适应而已。
像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摇着尾巴的小狗,突然冲别人摇尾乞怜了。
他将这种不快转移到付律身上,是他引诱了苏北栀!
陆闻眼神示意李计,李计酒壮人胆,再次绕到付律面前,将付律面前的酒杯倒满白酒,另一只手却心虚背在身后。
“付律,刚才是我说话太直,对不住你,我敬你一杯酒,给我个面子。”
说完,他将酒杯推到了付律的面前。
一个高脚杯里面装了满满的白酒,李计过于小的眼睛里都是威胁。
“付律,你不喝的话,可是不给我们在座的面子啊。”
付律看向李计,眼神微沉。
“如果我不喝呢?”
他盯着李计的脖子,唇角带出笑意。
非但没显得和缓,反而有些嗜血的可怖。
此刻,付律戴在左耳上的蓝牙耳机传来声响。
付明生的声音清晰。
“哥,苏家的车到了,苏北栀下车了。”
付律视线骤缓,眉头几不可察地一动。
整个人气势在一瞬间渐弱,变成了可欺负的模样。
李计见付律不敢怎样,唯唯诺诺的,眼神环视四周之后嗤笑一声。
众人都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一脸嘲讽等着看李计戏弄付律。
“付律,你不喝自然是走不出这个包厢的,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喝。”
李计说完,低头瞧着付律,心想残疾的废人而已,刚才一时不察,丢了脸面,他要是不给付律一点颜色瞧瞧,以后岂不是让人笑话死。
他端起酒杯,鲜红的红酒在杯中摇摇晃晃。
下一秒杯身倾倒,红色液体全部落在了付律的衬衫上。
付律眼皮都没动,仍然端坐着,纵容他将红酒将自己淋个透彻。
李计见他好像服软了,气势更胜,将白酒端起,将酒杯直接抵在了付律的面前。
“给我喝!”
付律接过酒杯,单手撑着轮椅站了起来。
“我喝。”
他含了一口白酒,透过杯身看见李计和其他人得意地笑,尤其是坐在主位的陆闻。
自傲以及带着厌恶的看着自己。
苏北栀气势汹汹冲进大堂,一下子就看到了付明生在来回踱步。
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
付明生莫名担心付律,总觉得今天他有点不对劲,脚步加快。
“陆闻叫我哥来的,他刚做完手术,不能喝酒也不能久站,我担心这才……”
闻言,苏北栀皱了皱眉头。
“陆闻让付律来?你为什么不进去跟着?”
“他们不让。”
陆闻身边都是些什么人,苏北栀也算知道。
由于她之前对陆闻的照顾,加上陆闻确实有点能力,身边围绕着一群玩物丧志、不务正业的富二代。
他们以前捉弄过自己,但是系统任务在身,苏北栀也就忍了。
冬天,被丢在森林公园,她路痴,找不到路,就在里面的酒店总统套房将就住了一晚。
泡完温泉,吃了个超大冰淇淋差点给冻死。
回来以后,他们不仅没人过问,反而都在嘲笑她。
虽然苏北栀也对陆闻没感情,但为了活命,涨一点好感值。
就说自己生生冻了一夜,谁曾想到陆闻只有一声冷笑。
“蠢就是蠢。”
苏北栀气不过,吃麻辣烫剩点豆芽汤给他当醒酒汤送过去了。
三倍泻药,多重享受。
他丫居然丢了!
陆闻报复心最强,这次约付律来,绝对没好事。
苏北栀一边想着,一边小跑到了包厢门口。
刚走近就听见里面不怀好意的哄闹声不断。
“付律喝呀,你快喝呀,别给你脸不要脸啊!”李计的声音夸张,刺耳得很。
推了几次门,都没推开,里面吵嚷更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苏北栀抬起脚踹了几下门,没反应。
苏北栀看向付明生,而后者一点头,抬起脚重重踹了过去。
“砰!”得一声,门被踹开。
室内的人齐刷刷看过来。
众人脸上的讽刺嘲笑的表情还没收回,立时一片寂静。
被踹开的门锁半吊着,撞击着门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苏北栀望过去,一眼就看到李计揪着付律的衣领。
付律的衬衫上一片酒渍,酒水顺着他的喉结流到锁骨,他昂着头,眼睛通红,宽松的衬衫更显得可怜,右腿堪堪撑在地上。
他们在欺负付律,这是苏北栀第一眼的想法。
付明生看到这副场面,满是心疼,可要冲过去却被付律用眼神阻止了。
他又开始迷茫了。
怎么回事?
这个场面好像是付律故意让他们看到的。
苏北栀一把将李计推开。
衣领松了劲,付律跌回了轮椅上。
轻飘飘的,从喉间溢出一声**,刚好能被苏北栀听见。
“嗯~”
苏北栀看向他,衬衫衣领的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拽掉了。
大片白皙的胸膛若隐若现,红酒、白酒打湿的衬衫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呼吸,胸膛起伏明显。
付律眼尾红红,湿漉漉地看向苏北栀。
由于喝了酒的缘故,他整个人透着慵懒的脆弱,同样也有着致命的破碎感。
很勾人。
他的喘息挣扎,莫名地想让苏北栀把他藏起来。
苏北栀挡在了付律的轮椅前面,视线环视了一圈。
此时,陆闻有些惊喜地站了起来。
“苏北栀,你是来找我的?”
苏北栀瞥向他。
“对,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一句话,陆闻的唇角弯起,露出微笑来,付律的手却收紧了。
陆闻看着苏北栀,就知道她舍不得自己,对付律只是逢场作戏,他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你是来道歉的?还是来送解酒药的?苏北栀,其实我……”
陆闻想说其实她只要乖一点,他不介意她留在身边,却没想到直接被苏北栀当头一棒。
“我确实是来找你的,找你还钱!这个卡,我的。存的酒,我的。付律,我的人!陆闻你凭什么动我的人,我的东西!”
“什么?”
陆闻像是没听清。
或者,他压根不相信苏北栀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苏北栀不可能对他说这样的话。
苏北栀看向他,一字一句,句句充满厌恶。
“有病就先去治病,一听还钱装什么耳聋,陆闻,你真的让我很恶心。”
她话音刚落,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握住。
冰凉的大手钻进她的手心并轻轻地晃了晃。
“苏苏,其实我没事的,应该陆闻不是故意要灌我酒的吧?毕竟他不知道我刚做完手术。”
付律昂着头,睫毛颤抖,苏北栀看了一眼就更心疼了。
白皙到近乎病态的皮肤,充满雾气的眼睛。
妈的,今天让陆闻死!
让他死!
付明生不禁打了个冷颤。
苏苏?
这就叫上苏苏了?
他哥这到底用的是苦肉计还是美人计呀!
苏北栀端起桌子前面的酒杯直接砸到了地上,玻璃混合着酒水四溅开来,在地上聚起一滩水渍。
清脆的碎裂划破室内的寂静。
苏北栀松开付律的手,直接拉住了李计的衣领。
“你让他喝酒的?你强迫他了?是不是陆闻让的?”
李计一时没反应过来,几乎是愣在原地,苏北栀以前在陆闻面前唯唯诺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以前被讥讽的次数不算少,苏北栀太了解他们口中的难听话是多么伤人了。
好像是为付律出头,也好像在为以前的自己出气。
她使劲一搡,李计踉跄着向墙边倒去,没来得及站起来,辛辣**的白酒就兜头淋下。
“你喜欢喝,多喝点。”苏北栀面无表情,一双眼睛睨着李计。
“苏北栀,你怎么现在……这样?”陆闻出声。
他站在一侧,丝毫不顾忌李计的惨状,而只觉得苏北栀有点丢他的脸。
苏北栀好歹算是他的人。
但是,他好像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苏北栀。
苏北栀瞥了他一眼,拉住主座的椅子直接坐下,看着剩下半瓶的罗曼蒂康帝无比心疼。
“陆闻,现在算算你的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