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彤以为这里是她最后的归宿，上天却给了她一个不死之身。

“陛下!娘娘醒了!”

再睁眼，她躺在床上，耳畔是老御医的喊声。

陛下这个称呼刺痛楚瑶彤的神经，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一转头，墨九思就在她床边站着，眼瞳中尽是冷色。

“楚瑶彤，一出水牢你便不安分?竟然拉着怜儿落水!”

蕴着怒意的话落在耳畔，楚瑶彤心头一颤，下意识解释。

“是她拽着我落水……。”

墨九思神色一冽，目光如有实质般灼烧在她身上。

“说谎。”

没有任何信任的两个字将这把火燎进楚瑶彤心里，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明知道他不会信自己，又何必做这无谓的解释呢。

墨九思看着她，眸底酝酿着雷霆，恨不得将她凌迟刮骨一般。

“楚瑶彤，朕从未想过，你会想致怜儿于死地!”

颠倒黑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在楚瑶彤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泯泯淌着血。

“我也从未想过，我救下来的人会这样恩将仇报。”

她花了十三年时间，改写了这个男人的命运。

却忘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墨九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像是腻烦了她提及从前之事。

“怜儿体弱，如今因你落水病体加重，寻常药已对她无用。”

“既然你是药人，那便用你的血炼药救她。”

面前的男人眸色沉郁，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感情，语气却不容置喙。

楚瑶彤神色微颤，还未来得及说话，她的手腕就被宫人禁锢住。

墨九思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匕首和碗，走了过来。

他竟是要亲自动手!

楚瑶彤惊慌失措，涌上畏惧之色：“我不要……”

墨九思却毫不留情地将匕首抵在她的左手手腕处。

“这是你欠她的。”

简短而没有温度的几个字如利剑落在楚瑶彤心上。

刀锋割破她的手腕!

血液蜿蜒而下，尽数落入透明的瓷碗中。

“啊……”

痛苦的哀叫响彻金碧辉煌的宫殿。

楚瑶彤如搁浅在岸的鱼挣扎，却终是徒劳。

“堵住她的嘴。”

墨九思眉峰一凛，让人将方巾塞进她嘴里，止住那尖锐的惨叫。

他面如罗刹地看着碗里的鲜血，丝毫没有在意那个女人是何神色。

仿佛她有多痛苦，他就有多痛快一般。

身体的疼痛聚在心上，楚瑶彤感觉自己整个心都要腐蚀掉了。

一阵气急攻心，痛意席卷全身。

她直直昏死过去，栽倒在地。

墨九思眼皮一跳，下意识扶住了她。

待觉察不到女人的呼吸，他嗓音带着仓皇和愤怒。

“她不是药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御医，不计一切代价，给朕救治这个女人!”

楚瑶彤好似在做梦。

梦里，墨九思每日每夜守在她的床前，用手抚过她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念着她的名字。

“楚瑶彤，朕命令你醒过来!”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但梦里萦绕在耳畔的声音却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人成了楚怜儿。

楚瑶彤拧了拧眉：“你来做什么?”

楚怜儿勾了勾红唇，一双精致的杏仁眼眸却像淬了毒一般。

“好姐姐，被心上人放血的滋味如何?”

一句轻飘飘的提醒，让楚瑶彤回想起自己昏死前遭遇的酷刑和痛苦，一时间苦不堪言。

她用力攥紧手心，任由纱布再度渗血。

“你不就是想炫耀他对你的爱吗?何必揪着我不放!”

楚瑶彤看着眼前面色扭曲，全然不见一丝良善的妹妹，提出质问。

这是她书中内心温良，从不跨越底线的女主。

当年楚瑶彤穿书进来这个异次元世界，也从未苛待她半分。

可是，为了墨九思，她竟然想要至自己于死地……

“姐姐，你错了。”

楚怜儿看着她，脸上笑意幽幽。

“我根本不爱墨九思，我只是想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她靠近楚瑶彤，耳语的声音仿佛从地域传来，黏腻得令人作呕。

“就算你是嫡女，楚家的一切现在都被我牢牢握在掌心。”

“盛朝的皇帝，也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人。”

“而你，楚瑶彤，终究是我的手下败将。”

她的眸光变得愈发噬人，偏执得撕掉了脸上柔和的假面。

楚瑶彤觉得她已经疯了。

亲人、爱人此刻已经全部站在她的身后。

楚瑶彤不明白，她到底还想要什么!

“楚怜儿，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你手里了。”

她哑声说着，心底不由得涌上一抹酸涩。

母亲的爱，父亲的宠。

还有墨九思的呵护，全都转移到了楚怜儿的身上。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楚怜儿红唇一勾，如同毒蛇缠着楚瑶彤的颈脖，吐出蛇信。

“姐姐，远远不够。”

“我要这世上从此再无楚瑶彤，只有楚怜儿。”

话音落下，她抿了抿唇，好似在咬嘴里早已藏好的药丸一般。

不转瞬，她口中吐出黑红的血，面色惨白的摇摇欲坠。

“姐姐……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楚怜儿虚弱的声音没有丝毫攻击力，可怜到人见尤怜。

门外传来脚步声，墨九思大步奔来，抱住了堪堪倒地的女人。

“怜儿!”

他转眸看向楚瑶彤，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得出水来，眸光中的杀意是连冷色也掩盖不住。

“楚瑶彤，你找死!”

墨九思将昏过去的楚怜儿抱在怀中。

再吩咐随行的侍卫：“把她带去水牢，严加看守!”

楚瑶彤咽回了将出口的话，沉默地任由侍卫带着自己回水牢囚笼。

重新回到那暗无天日之地，戴上厚重的枷锁。

她的脸色，只有麻木。

入夜。

墨九思踏入水牢。

看着楚瑶彤，他的怒意喷薄而出。

“是觉得自己百毒不侵，所以胆大妄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给怜儿下毒?”

同类的话楚瑶彤听了很多次，可心脏还是会因此痛到窒息。

这个男人早已对她毫无信任，此刻自己辩解只会徒增他的厌憎。

楚瑶彤紧闭着嘴唇，一阵沉默。

见她不语，墨九思不疾不徐地开口。

“既然这么喜欢毒药，那你便尝尝自己试出来的东西吧。”

楚瑶彤心头一紧，看向他的身后。

御医正缓缓打开一个木匣，里面的东西令楚瑶彤脸色瞬间一白。

匣子里是一只浑身通体雪白的五寸毒蛇!

这是楚瑶彤用三年时间，以血炼制的毒药喂养而成。

毒液无色无味，可制香、可入水，中毒之人不消片刻便会死亡!

当年，墨九思用这毒出奇制胜，打赢了最关键的一战，回朝便封了太子。

“卿卿，你当真是我此生的福星。”

那时，墨九思吻过楚瑶彤手腕取血的伤痕，语气中满是心疼和爱怜。

眼下，小蛇犹在，墨九思却要用它的毒对楚瑶彤施以惩戒!

“不……墨九思，你不能用它……”

楚瑶彤拼命摇头，全身都在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