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朗星稀。
当疲惫了一天的人们,沉浸在酣睡的梦里,满城市委大院的最后一盏灯才终于熄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于海川副市长的办公室。
在这个连五线都不曾提名的县级市里,于海川的勤恳和敬业却远近闻名。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关灯人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婿,同时也是他的司机韩兆阳。
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疲惫。
韩兆阳打了个哈欠,便精神抖擞的下楼,开上那辆尾号“03”的帕萨特,缓缓驶出市委大院。
二十分钟后。
乾湖花园的第6栋洋房门口。
韩兆阳娴熟的把车停在一棵老槐树下,然后将座椅向后微微倾斜,视线若即若离的瞟向洋房二楼的窗户。
昏黄的灯光,透过窗帘。
两道人影,若隐若现。
缠绵,拥抱,还有......
挣扎!
此刻坐在车里的韩兆阳,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他真的不应该把白雪带到于海川的面前。
他用力的攥紧拳头,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昔日他心中的圣洁女神,像一只小绵羊那样,在自己老丈人的魔爪下,一次又一次的逃脱虎口。
疼。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疼!
回忆起两个月前,咖啡时光与白雪的偶遇。
韩兆阳以为,这是老天爷对他的青睐和眷顾。
大学时暗恋的女神,久别重逢,从交换电话号码,到互加微信。
从每晚十点,一直聊到第二天凌晨。
他们的话题,也从回忆当年的点滴,慢慢变成了互相关心,再到无话不谈。
这让韩兆阳这个已婚的男人,微微嗅到了弥漫在枯燥生活中的腥味儿。
相比起,每天面对于家那个高傲小姐的欺辱和霸凌,这点腥味儿也足够他美梦一场。
随着更加深入的了解。
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白雪当着韩兆阳的面,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才艰难的开了口。
“兆阳,东郊开发区的那块地,你得想办法帮我。”
白雪将脑袋倚在韩兆阳的肩膀,俏皮的拉住韩兆阳的一根手指,摇了摇。
眼波流转间,几缕发丝搔在韩兆阳的脖颈上,痒痒的。
韩兆阳一低头,只见一袭雪白的领口倾斜在他的眼前,有意无意的显露了大片春光。
他立刻不自在的扭开了眼睛。
白雪微微一笑,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爸妈把海圣集团这么大一个摊子交到我手里,可我现在连工资都快开不出来了。”
“你忍心看我去贴那些老头子求注资嘛?”
白雪看着韩兆阳委屈的嘟了嘟嘴巴,显得可怜又无辜,看的韩兆阳眼神一深。
韩兆阳别过眼睛,心疼的抢走白雪手中的酒杯,一脸认真的问。
“我能帮上什么忙?我.....我就是一个司机。”
说这话的时候,韩兆阳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的自卑,但又真的希望能帮上白雪。
东郊开发区那块地,是块儿肥得流油的大肉。
不仅仅是满城当地开发商抢得头破血流,甚至有省会的大集团,也对其虎视眈眈。
“那还不简单么,人家都说有多大的领导,就有多大的司机。”
白雪强挺着醉意,从包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档案袋,递给韩兆阳。
“这里面是我对东城开发区那块地的建造构想和标书,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它递到于副市长的面前,这块地也只有他才能最终拍板。”
如果换做别人,韩兆阳一定会连想都不想的就拒绝。
毕竟,他这个司机不过是他丈母娘安排在丈人跟前的眼线。
而他这个做女婿的,却在整个于家毫无地位和尊严,甚至连喘气都会感觉到窒息!
他曾一度被同学们嘲讽为新社会的倒插门。
但,这事儿是白雪嘱托的。
或许是为了换取那么一丝相对平等的感觉,韩兆阳硬着头皮把事儿给应下了。
一句“我试试吧”,韩兆阳都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之后的几天里,韩兆阳绕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什么靠谱的办法。
突然一个周末,于海川的秘书宋香佳,由于不方便送文件到家里来,就托韩兆阳帮忙代劳。
韩兆阳灵机一动,便把白雪给的那份档案袋给夹在了一摞文件中间。
那天,他忐忑了一整天。
他既害怕于海川翻到那份档案袋,刨根问底的追查下来。
又焦虑于海川看不到那份档案,而延误了白雪翻身的机会。
可让韩兆阳惊喜的是,当天下午四点,于海川突然在书房里大喊了声好。
然后兴奋的,亲自用家里的座机,给白雪拨去了一个长达半个小时的电话。
隔天,白雪在于海川的邀请下,出现在了市委大院的门口。
那一天,韩兆阳亲自开着车,把俩人送进了一家西餐厅。
白雪和韩兆阳很默契,在于海川的面前,表现得就像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人。
但从那以后,他和白雪之间的交流少了。
渐渐的,他能依稀察觉到,于海川对白雪着了迷。
隔三差五的吃饭,听音乐会,再到去白雪的家里喝茶。
而今天......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嗡......”
手机的震动声,拉回了韩兆阳的思绪。
是于海川发来的短信。
“去帮我买一盒万艾可放在车里,你就自己打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