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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发表时间: 2024-10-18 19:23:55

整个北凛都知道,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至今未娶,别说正室的王妃了,连妾室通房也不曾有过。

有多少世家贵族甚至邻国公主想攀上这门亲事,但不可一世的摄政王丝毫不理会,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朝堂之上上。

北凛也从不缺少传闻。

据说,凌王当年在先帝病重时期,独揽北凛军政大权,借以肃清朝廷为由,拉拢群臣的同时,清除了许多与他意见相左的大臣,从此朝中无人敢公然反对凌王专政。

两年前与西淮的那场大战,秦玄妄率兵二十万大破西淮五十万大军,在最后紧要关头,他以一敌百,攻下西淮都城大门,大肆屠城,西淮全军覆没,西淮王被杀。

当他浑身沾染着鲜血站在西淮皇宫城墙上,提着西淮王的头颅,高举利剑,墨黑色的披风和高束起的黑发在风中飞扬而起之时,所有将士热血高涨,高呼“凌王万岁”。

“万岁”,非一国之君谁敢称“万岁”?

他秦玄妄敢!

西淮国破,归属北凛,从此北凛的疆土又向西扩张了一大片,尽管那里尽是戈壁,荒漠。

西淮侥幸活下来的人藏匿到了这片戈壁和荒漠之中,他们不敢再听也不敢再提“凌王”、“秦玄妄”这几个字,取而代之的是“人屠”二字。

从此,“人屠”秦玄妄成了北凛朝各个邻国的噩梦,也成了北凛朝臣们的噩梦。

各种传闻不胫而走,凌王“不近女色,只爱杀人”的说法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

但沈忠砚知道,秦玄妄绝不是不近女色。

因为,他看上了沈若璃。

秦玄妄自沈若璃及笄那日起,就与沈忠砚提了亲,要娶沈若璃为凌王妃。

沈忠砚始终以璃儿年纪尚小、心智不成熟、对男女之事还没开窍为由,一拖再拖。

秦玄妄等她长大,待她及笄,默守着她长成女人。

可突然,她却要变成他侄子的女人。

那个从小就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的侄子?

那个跟他只差了四岁,却当上了皇帝的侄子?

怎么可能,他秦玄妄看上的女人,休想躺在别人的床榻上。

他从暖榻上轻轻起身,端起茶几上一盏莲花瓣茶盏,轻抿一口。

“怎么不说话了,沈大人?难不成你从未想将沈若璃嫁给孤?”

秦玄妄抬起垂着的眸子,目光直刺沈忠砚。

沈忠砚忙作揖说道:

“凌王殿下是知道臣的心思的,殿下之恩,臣绝不会忘。”

秦玄妄颔首轻笑。

“那就好。”

他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沉思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她还是想不起来从前的事吗?”

沈忠砚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想不起来也好,臣倒是希望她永远想不起来。”

秦玄妄默然。

沈忠砚看了一眼秦玄妄,谨慎地说道:

“今日殿下在大典上如此对璃儿,她如果因此记恨殿下,以后殿下想得到她的心,恐怕……”

沈忠砚踌躇一下,没有往下说。他与凌王名分有尊卑,导致他无法像一个长辈那样,告诉他应如何对待女子。

秦玄妄剑眉微皱,将手中茶盏放回茶几上,坐直身子,紧盯着沈忠砚。

“记恨?”

沈忠砚自知话说多了,连忙改口说:

“是臣心疼女儿,她受了这样的屈辱,心里肯定很难受,她又不能回来了,就在那陌生的后宫里,不明所以,无人安慰。此刻一定在哭鼻子呢。”

沈忠砚眼眶微红。

秦玄妄把玩着手中的茶盏。

“她敢记恨孤?”

话中听不出任何情绪,威压却有千斤重。

沈忠砚忙解释说:

“给璃儿更衣这个名分,臣知道殿下的用意,可璃儿不知,她只会觉得殿下在……”

沈忠砚不敢继续说下去,激怒了凌王可不是明智之举。

“说下去!”

“璃儿只会觉得殿下在戏弄她。”

秦玄妄眉头微皱,眼神如一道寒光看向沈忠砚。

沈忠砚忙低下头。

见沈忠砚沉默不语,秦玄妄也无心再问。

让景辰将沈忠砚送走后,秦玄妄低垂着眼眸,眼神凝固,修长的手指在小几上慢慢轻弹。

他沉思了许久,起身披上毛皮大氅,走出典竹阁。

“殿下要去哪?”

守在门口的景夜看秦玄妄出了门,忙跟上前问道。

“进宫。”

“殿下从北域匆忙赶回来,三天三夜未停歇,还是休息一下再出去吧。”

“闭嘴。”

景夜忙住了口,让景辰备车,二人随凌王入宫去了。

——

从凌王府离开的沈忠砚回到府里,想到沈若璃今日起就不在府里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和失落。

以前每次下朝回来,女儿总是能欢欢喜喜地跟他聊上半天。可如今,空荡荡的沈府里,只有几个下人,他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若璃自记事起,父亲沈忠砚就是一个人,他没有妾室,甚至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沈若璃从未见过母亲,只听父亲说她的母亲是病故的。她每每想多问些关于母亲的事,沈忠砚总是不肯多说,只说她母亲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待沈若璃越长越大,她渐渐地不再提起母亲了,因为她发现每次提到母亲,父亲的脸上总会涌起巨大的悲伤。

沈忠砚将所有的心血都用在女儿身上,他亲自教沈若璃读书,历史典籍、兵书策论、诗词歌赋,所读甚广。他还请来身为武将的挚友石坚,教沈若璃剑术和骑射。

相比这些男孩子才学的本领,沈若璃更喜欢琴棋书画、舞乐茶绣这些姑娘家才应该学的。

沈忠砚也允许她去学,可他并不放在心上,随便女儿学成什么样子,他都毫不在意。

每当沈若璃扯着父亲的袖子,糯糯地问为什么非要她去学男孩子才学的那些东西时,沈忠砚总是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璃儿,你喜欢的那些都是用来取悦男人的,而为父让你学的才是能让你安身立命的真本领。”

到头来,纵有一身本领,在这朝堂之上,她终究是个连说话资格都没有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