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心灰意冷
“当初你买我的时候花了三两银子,这十年来我为你们陈家当牛做马,也早就还完了。”
陈母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斩钉截铁道:“我要走。”
“不行,你不能走,你是我买回来的,你要一辈子为我陈家,为奴为婢。”
她面目狰狞,如地狱间的恶鬼。
陈衡眼睛闪了闪,张口劝阻她,
“娘是我让她走的,她要呆在这,让沈思嘉怎么想?”
陈母撒泼的打骂,“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是花了银子的,王萍儿她不能走,她要留在这伺候我。”
我冷着脸,陈母倒是聪明,打算用这区区三两银子吸干我的每一滴血。
陈衡对他这个亲娘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无奈妥协。
晚上,他背着陈母将我拉在了一处昏暗的地方。
眼神阴鸷的警告我,“等沈思嘉来了,你老实点,不要说出我们的事情,不然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嘲讽的扯了扯嘴角,“你放心,和你这种人扯上关系,我嫌脏,还有,什么时候放走?”
他攥进拳头,脸色难看,“你就这么想走?”
我奇怪地打量了他一眼,被气笑了,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现在又做出这副神情,怪令人作呕。”
他眼眸里藏着看不懂的情切,冷冰冰道:“等母亲不在家中,你爱去哪去哪。”
便转身拂袖走了。
深夜,我躺在床上,望着漆黑黑的房顶。
不知为何,我竟梦到了以前。
小时候我不识字,是陈衡耐心地指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地教我,他说我聪慧,是他心中第一才女。
可如今我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名副其实的村妇。
我缓缓擦去眼角的泪,罢了!男人自古无情,我又何必将他的玩笑话记在心上。
次日,沈思嘉坐着马车来了。
她穿着我见都没见过的浮光锦罗裙,头上戴着的珍珠玛瑙步摇,仅是一颗,就是我半年的口粮。
而我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甚至比不过她身旁的婢女。
陈衡快步略过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车。
沈思嘉半遮着鼻子,嫌弃的瞟了我一眼,“陈衡你家婢女是不洗澡吗?这臭味都快比得上我家马圈了。”
我埋着头,面无表情。
我内心早已被伤得千疮百孔了,这句轻飘飘的嘲讽,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
陈衡扶着沈思嘉一把将我推开,语气漠然,“站在这碍眼死了,还不滚去洗澡。”
我被他推的一时没站稳,额头不受控制的磕在了尖锐的石头上,鲜血淋漓。
我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陈衡背对着我,脚步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的领着沈思嘉回屋。
剧烈的刺痛让我眼睛一阵发酸,我吸了一口气,捂着受伤的地方,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指缝往下流。
我一瘸一拐地在水井边洗净额头上的血渍,冰凉的井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咬着唇,用力压下去,血没一会就止住了。
没办法,穷人的命在这世上向来不值几个钱。
而我们这种人就连生病都是一种奢侈,没钱去看郎中,没钱去包药。
只能一个人在角落里独自舔着伤口,然后像棵小草般野蛮生长。
我理解陈衡为什么只见过一次面,就要娶沈思嘉,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因为他想往上爬,不再过苦日子。
我望着水面上自己蜡黄的脸,忽然就释然了。
缘来缘去,不过如此。
这都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