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鸢在医院住了三天。
回到家的时候,贺瑾舟的首席秘书姜媚正带着人,在给贺瑾舟收拾各种东西。
她只以为,贺瑾舟要去出差,并没有多问。
姜媚一共收拾了二十多个箱子,几乎只要是贺瑾舟的东西,全部都收了。
程知鸢终于觉得不对劲,正想问,姜媚率先开口,“程**,老板让我把这些年他送你的东西也全部清点一遍,包括但不限于珠宝首饰,包包衣物等,也统统一起带走。”
程知鸢看着姜媚,惊讶地张了张嘴,可最终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用这么麻烦,这栋别墅里,除了我这个人,还有药房里的一切,其它全部都是贺瑾舟的,我走就可以了。”
三年前,她为了拿到三个亿救程氏,毅然放弃继续深造的机会,大学一毕业就嫁给了贺瑾舟做起了全职太太。
所以,她从来没有出去工作过,更没有赚过一分钱。
当然,这只是别人以为的,包括贺瑾舟。
“这个……”
姜媚显然没有料到程知鸢会这样说,一时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愣了两秒才道,“这个我得请示老板。”
程知鸢强咽下所有的苦涩,冲着姜媚笑笑,娉娉袅袅起身,施施然往她的药房走去。
药房里有她最近研制出来的几样新品,已经试用过,效果惊人,一旦上市生产,价值巨大。
姜媚跟在贺瑾舟的身边多年,自认为很清楚程知鸢的情况,断定她是依靠贺瑾舟生存的菟丝花。
见她真的那么洒脱跑去药房开始收拾,姜媚赶忙给贺瑾舟打电话请示。
在公司办公室的贺瑾舟听完姜媚汇报的情况,居然一下怒火中烧,有些克制不住暴躁地吩咐,“那就让她滚,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骨气。”
姜媚也觉得,程知鸢肯定就是虚张声势,目的不过就是想贺瑾舟心软不要对她那么狠心而已。
想想程知鸢一个无依无靠连爹妈都不知道躲去哪儿了的女人,离开了贺瑾舟这个丈夫,她能去哪?
可她想错了。
程知鸢在药房简单收拾好她最近研发的新品,然后就将东西搬上她常开的那辆车,准备离开。
过去快三年的时间里,虽然程知鸢每一天都在幻想,贺瑾舟会爱上自己,三年后,不会跟自己离婚。
可她也做足了第二手的准备,确保自己在被离婚的那一天,不要太狼狈。
“程**。”
就在程知鸢上车前,姜媚又过来拦住了她,对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这辆车也是老板的资产,你不可以开走。”
“对哦!”
对贺瑾舟的绝情,程知鸢已经释然,无所谓地扬扬眉,“抱歉,忘了。”
她将东西又从车上抱下来,然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挂断电话,她问姜媚,“我身上的衣服鞋子,也是花贺瑾舟的钱买的,要脱下了吗?”
姜媚一脸虚情假意的笑笑,“程**想留下,也是可以的。”
她倒要看看,程知鸢到底多有骨气。
以前程知鸢还是程家大**。
可现在,程知鸢什么都不是,她凭什么配得上贺瑾舟这个江洲第一豪门的继承人。
她早就看程知鸢这朵菟丝花不爽了!
“好。”
程知鸢又去了三楼主卧,找了一套自己三年前的衣服。
姜媚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连她换衣服的时候也守在衣帽间门口没走开。
“程**,你没拿走其它的东西吧?”等程知鸢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她问。
“你要搜身吗?”程知鸢异常平静问。
姜媚又笑笑,“为了程**的清白,还是搜一搜吧。”
她说着,直接把手伸进了程知鸢外衣的口袋。
程知鸢闭眼,任由姜媚猖獗的将她身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好了,程**,你可以走了。”搜完,姜媚满意道。
程知鸢咽下所有的苦涩**,下楼抱起自己仅有的那点儿东西,离开。
……
走出贺瑾舟的一号别墅后,程知鸢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等好友裴言澈来接她。
出院的时候,医生叮嘱她,接下来一周要尽量卧床休息,少走动。
孩子,她一定会保住。
但也绝不可能将她的孩子交给别人。
十九岁那年,零下三十多度的天气,她为了救贺瑾舟,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被冲走,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后才被人救上来。
她原本就体质偏寒,那一次更是伤到了她根本,老中医都说,她以后想怀孕生子,很难。
这一次,上天居然这么神奇的赐给她两个孩子,她怎么可以让他们有事。
等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裴言澈的车便一路风驰电掣的驶来,停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回事?”
裴言澈下车,看到程知鸢脸色苍白,一身家居服脚上穿着拖鞋坐在路边草坪的大石头上,身边还放着个大纸箱,眉头一下子皱的死紧。
程知鸢扬扬眉,“被扫地出门了。”
裴言澈听着她的话,直接被震惊的愣在当场。
看着他的反应,程知鸢忍不住笑了下,“发什么愣啊,帮不帮忙?”
裴言澈看着她脸上云淡风轻的笑,却难受的像是心口的位置被什么重重锤了一下似的。
“贺瑾舟要跟你离婚,因为许念禾?”
前几天许念禾回国,贺瑾舟亲自去接机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谁还不知道啊!
“差不多吧。”
程知鸢没什么表情的回一句,然后站起来,要去抱放在地上的大纸箱。
裴言澈赶紧向前一步拉住她。
大概是他太急,没有注意力道,程知鸢被他拉的一个趔趄,直接朝他倒了过去。
裴言澈一惊,立即抱住了她。
不远处,一辆黑色库里南开了过来,后座上,贺瑾舟的视线透过车窗,将前面发生的一幕幕看的一清二楚。
霎那,他一张原本就刀削斧凿的俊脸就像是被冰冻住了般,冷峭异常。
很快,车子开过去,在程知鸢和裴言澈面前停下。
程知鸢堪堪站稳,从裴言澈的怀里退出来,就注意到身边停下来的库里南。
她掀眸看过去,面色说不出的平静。
库里南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贺瑾舟寒意森森线条凌厉的侧脸。
车里的贺瑾舟转头,两个人的目光便在空气中对上。
迎上他冷厉又阴翳的目光,程知鸢笑了笑,“怎么,贺总这么着急赶回来,是想确认我有没有带走属于你的一针一线?”
贺瑾舟目光沉沉地盯紧她,一声轻蔑十足的冷嗤,“程知鸢,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高看你一眼么?”
程知鸢轻笑,“贺总怎么看我,那是贺总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是嘛!”贺瑾舟眯着她,几乎要咬碎了后牙槽,“那就把你肚子里的野种做掉,以后我们就再没关系。”
肚子里的野种?!
裴言澈一愣,看向程知鸢。
“野种?!”
程知鸢笑了,心口像是被钝刀子一点点割开,疼痛难耐,想开口反驳,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痛,太痛了,她用尽所有力气才没有让眼泪往外涌,让自己看起来输的没有那么惨!
“每次碰你我都用了套,难道你觉得,我会蠢到当这个冤大头?”贺瑾舟反问。
这几天,他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程知鸢会怀孕。
唯一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孩子不是他的。
“贺总,既然你都要跟知鸢离婚了,那知鸢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也就不劳你操心了,我在这里提前祝你和许念禾美美满满,幸福百年。”
裴言澈反应过来,挑衅十足的抬手揽住程知鸢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祝福的话语也是真诚满满。
贺瑾舟凌厉的眼锋终于扫向裴言澈,菲薄的唇角冲他勾起一抹讽刺至极的弧度。
“怎么,我都用了快三年的东西,裴总居然这么不嫌弃。以前怎么没听说,裴总有收集二手货的癖好。”
东西……
二手货……
再一次,锋利的刀刃刺进了程知鸢的心口。
鲜血汩汩。
原来,她爱了整整十年,全心全意照顾了快三年的男人,一直把她当成一个东西来看待啊。
如今还成了个二手货。
看着贺瑾舟,程知鸢笑了,笑的比他还讽刺,双眼猩红。
“贺总,知鸢可是个宝……”
“师哥。”
程知鸢打断裴言澈想要维护自己的话,“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走吧。”
裴言澈搂紧住她居然在轻颤的肩膀,看向她温柔应道,“好,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