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你现在的状态,还能写歌吗?”
现在白隙的状态,连动一下都难,还能写歌?
“可……可以的。”
白隙虚弱但是坚定的说道。
“给……给我纸笔,这……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他只能这么说,只有这样,杨老板才不会拒绝他。
白隙边说边想要挣扎着自己起来。
杨老板一下就慌了。
“你……你别动,我去给你拿,给你拿。”
她转过身就哭了。
她和白隙认识这么多年,她一直知道,白隙是一个很有才的人,作曲系毕业,最大的梦想就是唱歌,唱自己写的歌。
现在……
也许自己唱不可能了。
但是。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音乐可以在这个世界留下痕迹,可以让更多的人听到。
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公?
纸笔很快就拿来了。
在好几个护士的帮助下,白隙才翻过身。
他颤抖的双手,费力的握着笔,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满头都是。
疼,真疼啊。
病入膏肓,也许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白隙写的很慢,每一个字,每一个音符,都特别费力。
额头上的汗一层又一层。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为了能写的清楚,他每一次下笔都尽量的特别重。
这样一来,疼痛更厉害了。
有时候,白隙甚至会被痛的呲牙咧嘴。
周围的人都哭了。
这是生命最后的倔强。
即使最后他写出来的一无是处,是一坨狗屎。
那也是最伟大的作品。
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白隙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如果可能,让唐雷尽快的唱这首歌,让这首歌,能尽快的让更多的人听到。”
说完这句话,白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病人支撑不住了,快进行抢救。”
“医生呢,快去找医生。”
“心电**,呼吸机……快一点,加大点马力……”
……
现场一片慌乱。
医生很快就来了,开始为白隙进行最后的检查和抢救。
杨老板就在病房外面,手里拿着白隙刚刚写的歌,已经泣不成声。
几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
“患者只是精力消耗过度,晕了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刚才的检查突然发现,他的一些生命体征竟然稍微有些好转。”
听到医生这句话,杨老板顿时眼前一亮。
“医生,你的意思是说……他……他好起来了?”
医生摇了摇头。
“这可能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吧,很多患者在最后都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医生有点沉重的说道。
这么多年,见惯了生生死死,这个医生也对玄学这两个字越来越深信。
很多患者在最后离世之前,都会有一些突然的好转,刚开始医生还以为这是好事儿,患者有救了。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例子,他才知道这些突然出现好转的患者,无一例外都是已经接近死亡了。
这大概就是,老人们经常说的回光返照。
所以,也可以这么说,白隙的生命这次,是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7天,患者的生命最多也就可以再支撑7天了。”
医生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
杨老板怔怔的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许久后,她趴在玻璃前,看了一眼白隙。
白隙还在睡着,睡得很安静。
杨老板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来得及,一定还可以来得及。
她一定要让白隙,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听到这首歌,也要看到这首歌被很多很多的人一起唱。
一定要快,必须要快。
医生说还有七天,但是万一白隙熬不到七天呢?
所以这首歌被唱出来一定要越快越好。
“白隙,你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杨老板心中默默的说道。
……
杨老板找到唐雷电话,说了大概情况后,就约他去他女朋友当初支教的山区碰头。
他的女朋友叫丁香,是一个大学生,也是一个山区的支教老师。
丁香是一个善良的姑娘,那一批一块去山区支教的大学生很多,但是留下来的只有她一个,她说她在这里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她要帮助这些孩子。
她还说这里真的很苦很累,所以没有人愿意留下来,但也正因为这样,如果她再走了,那这些孩子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唐雷反对过,拒绝过,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尊重。
毕竟,这是一件好事。
唐磊还想过,等他攒够了足够的钱,就去那里建一所真正的学校,然后和丁香在那里过一辈子。
只要相爱,在那里都是天堂。
梦想很丰满,但现实却往往很骨感。
三年前的一天,山区爆发了山洪,原本就破旧不堪的学校,顿时被冲垮了,有两个学生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丁香想拼了命的向那两个孩子游去,用尽全力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当最后一个孩子被她推出去,推到安全的地方之后。
丁香再也没有力气,消失在了洪水当中。
人们说,她是笑着走的。
洪水退去,当人们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好人为什么总没有好报?
来到山区,杨老板想着丁香曾经的故事,久久不能言语。
很快,唐雷也就到了。
两人先是来到了丁香的墓前,祭拜了丁香之后,就在坟头坐了下来。
“白隙,还有几天?”
唐雷点了一根烟,缓缓问道。
杨老板已经和他说了白隙的大概情况。
“没几天了,这首歌,是他最后的愿望。”
杨老板回道,然后看了看唐雷,皱了皱眉头。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的。”
“经历的事儿多了,也就抽了。”
唐雷说道。
“我的女朋友三年前离开了我,现在我最好的朋友也要走了,一个是说走就走,连让我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另一个还好,快死的时候告诉我,还说给我写了一首歌,说这是他最后的愿望,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他?都这会儿了,还惦记着我……”
“白隙是不想让你伤心……”
杨老板替白隙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都是为我好,只是……”
唐雷看了一眼杨老板。
“你不觉得,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那一个吗?”
杨老板没有说话。
也许人死之后真的可以一了百了,但是活着的人要承受很久很久的痛苦。
唐雷这些年不容易。
“行了,把歌给我吧。”
见杨老板不说话,唐雷说道。
“明天就是丁香的忌日,我就在明天唱这首歌吧,如果连我最好的兄弟最后的愿望都完成不了,我想我也会死不瞑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