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罪！两家的仇，父亲欠下元家阿姊的，她跟元子墨的，都一笔勾销。

元子墨认识的江涵柳同一般女子大不相同，她比寻常女子在床上更加主动给勾人，也比普通女子果断勇敢。

他原本以为这次江涵柳还会奋力为自己脱罪，以她不服输的性格，绝不可能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当江涵柳说出“我认罪”三个字时，元子墨竟然怔愣了片刻，走出黑压压的审讯室，他再次站在了阳光里。

耳畔似乎还有她的声音。

“从此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就当从未谋面。”

元子墨冷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

明明那些决绝的话应该他来说，他才是布局的那个人，可是当江涵柳挂着泪痕说出这些话时，他心中竟然莫名感到发堵。

这种情绪越发明显，元子墨干脆拂了拂袖，像是对自己说：“两清了！”

他大步走下台阶，却差一点踩空。

“两清了。”江涵柳说出这几个字时的干脆利落一如她做事的风格。

只是和从前的骄傲恣意相比，如今竟然是两种境况。

但这跟他都没什么关系了，从此他的生活里，既没有对江家的仇恨，也没有江涵柳了。

——

诏狱。

江涵柳一脚踹向正在吃饭的女囚犯，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将女人的头发揪住了。

“我是不是说过，别来招惹我？”江涵柳犹如厉鬼，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令周围惹不敢上前。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还敢在我的碗里做手脚吗？”说着，江涵柳将自的饭菜扔到了地上，指着：“吃了它。”

“不敢了，不敢了！”女囚犯一边吃着那掺了泥土的饭菜，一边哭着求饶。

江涵柳当年为了能在元子墨身边做事，曾跟着大宋有名的武师学过拳术，所以京城内除了元子墨外，少有能在她手上过招的人。

在诏狱这样的鬼地方，你弱了别人别人就会欺你，只有强者，才能在这儿生存下来。

在诏狱的威信，她必须立起来，否则后面只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这个世界上，只有元子墨曾欺负过她，并且让她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d但是这样的事情也仅仅只有一次！

她只允许那一次！

求生自然不是为了她自己，早在她弟弟溺死那日起，她便没了生的意愿，直到——

她知道自己怀孕了。

向来冷静的她竟然也慌了，要不是好友潘晨突然来诏狱看她，她真的会失了分寸。

她抓着牢门，近乎哀求地说道：“潘晨哥，我现在只能求你了，帮我个忙吧！”

潘晨的注意力却在江涵柳的脸上，他日思夜想的人竟然瘦得几乎脱了相。

“元子墨到底想干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当初要不是他拿手中的权力逼我离你远些，我才不会放手！本以为他是真的喜欢你，可是现在呢？他都把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他眼里包满了眼泪：“江涵柳，你傻不傻啊，为了他错付了自己七年好时光！”

江涵柳也感到心痛，她努力深呼了一口气：“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了。”

“不提？你明明是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含冤入狱？”

“我欠他的，理应还他。”江涵柳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她笑着说道，“如今已经两清了。”

潘晨看着她，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都只化作一声轻叹。

“潘晨哥，我怀了孩子，现在诏狱内外有太多想要我性命的人了，我尚且可以自保，但是腹中的孩子脆弱，我必须要有人帮我才行！”她拉住潘晨的袖子。

“元子墨的孩子？”

“……是。”

“为什么还要这个累赘？”

“他不是累赘！”江涵柳有些激动地说道，看到潘晨一脸痛心的表情，她急忙解释道，“我要这个孩子不是为了元子墨，而是为了自己。”

“从前，我甚至想要一死了之，这世上再也没有能让我牵挂的人了，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孩子了！潘晨，你会明白我的对吗？”

潘晨不甘心地看着江涵柳，表情格外复杂，他爱面前这个女人，也甘愿为她付出一切。

可是她呢，从前眼里只有元子墨，本以为元子墨将她伤透后，她会投入自己怀抱，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而否定了世间所有男人。

她就看不到自己对她的付出吗？潘晨有颇多怨念，可是看到江涵柳苍白的脸色，他也只能依着她。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必须好好活着！”

——

月亮出生这天，诏狱外下起了鹅毛大雪。

产房内很冷，但是江涵柳感觉不到，她听着产婆在讨论她的事情，有惋惜，有讽刺，不过她就当作没有听见。

直到孩童的啼哭响起，早已蓄满眼眶的泪才终于掉了下来。

——元子墨，生下这个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早就两清了。

从此，我只为自己和月亮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