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飞机落地。
熟悉的街景和京腔瞬间将夏蝉的记忆拉回三年前,她拖着行李箱,不知疲倦般一次次换乘,在下午时分赶回母校京大。
来到恩师周望波办公室时,她莫名有些近乡情怯。
“同学,你有什么事……夏蝉?!”
周望波抬头,看见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半天没有回神。
直到夏蝉走进去轻声叫了声教授,他才哆嗦着手扶了扶眼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海大学金融吗?”
夏蝉垂眸:“已经毕业了,现在打算回来读您的研,先回来看看您,也跟您道个歉,不知道您还愿不愿意收我。”
周望波又愣了,声音沙哑,却难掩喜悦:“好啊,你想开了就好!”
“我一直说你这孩子天生就该学生化,现在你回来了,我这老头子还能多做几个项目,给咱们国家做贡献!”
周望波推了推眼镜:“你先去实验室,跟你同门的师兄师姐打个招呼,刚好我要去开个会,等我回来,我们再慢慢聊。”
夏蝉跟着教授走出办公室,目送他下楼,一步步走向那个熟悉的实验室。
三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她去海市散心,在海大见到江书望后,便在所有人眼中如同疯魔了一样纠缠着他不放,甚至为了他放弃保研,转学转专业。
如今,江书望要结婚,她也选择回到京大继续学生化,仿佛一切都回到当初。
但只有她知道,不一样了。
来到实验室门口,夏蝉轻轻敲了敲门。
正是休息时间,周教授的学生们大多在闲聊,听见声音来开门,眼神都有点错愕。
曾经的师兄们大多去读博了,里面居然一个熟面孔也没有。
夏蝉环顾一圈实验室,正想开口打招呼,身后却传来一道有点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不是我们的化学天才夏蝉吗?什么风把您给吹回来了?”
夏蝉听着那熟悉的嗓音,拧眉回头,就看见以前的学姐袁清清嘲讽看着她。
“不是去海市学金融当大佬了?难不成是功成名就回来看我们这些老同学了?”
夏蝉听着那夹枪带棒的语气,却没什么反应。
袁清清比她大一届,都是周教授的学生,不过这个名义上的“师姐”,对她却从来没有好脸色。
她平静道:“不,是打算回来继续学化学。”
“呵?你说回来就回来?当我们实验室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了?”
袁清清语气更加不善:“当年你害得语冰出了车祸,直接退学一走了之躲到海大去,现在混不下去又想**脸回来?还要不要脸?!”
那些学弟学妹看着夏蝉窃窃私语,眼神都有点复杂。
“这就是老师说过的那个小师姐啊?据说当时是化学竞赛进来的,老师当年可看好她了……”
“她跟咱墨师兄是老师最得意的门生,结果三年前墨师兄车祸,她直接跑路,老师给气得一夜白头,该不会真是金融混不下去了又跑回来吃老本吧?”
夏蝉感觉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哽得说不出话来。
再次听见那熟悉的名字,她只觉得心脏瞬间被酸涩和愧疚填满。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姨妈家寄人篱下长大。
读到高中,姨妈就想让她辍学嫁人,她跪在院子里哭求,头都磕破了,也没能改变姨妈一家的想法。
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她遇到了墨语冰。
彼时他是京大的大二学生,路过看见在河边想自杀的她,耐心陪她彻夜长谈,第二天还陪她回去,说服姨妈一家让她继续读书,赞助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
墨语冰是她的光,是她要万劫不复的时候的稻草,是她爱慕整整六年的人,她拼尽全力到了他身边,可在她想表白的那天,他却为了给她买糖炒板栗出了车祸。
这些年,她也觉得自己是害死师兄的罪人。
夏蝉逼着自己压下那些情绪,没同袁清清计较:“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有关系么?”
袁清清听她这么说,眼神却更加轻蔑:“三年没碰过专业相关的东西,你现在回来能做什么?我们实验室可不要拖后腿的人!现在我们在忙,闲杂人等还是赶紧出去,别来碍眼!”
夏蝉攥紧了拳,两人间气氛僵硬,让旁边的学弟学妹也不敢再说话。
直到一道温润声音从外面传来,夹着些许笑意:“婵婵?好久不见。”
夏蝉整个人突然僵住,如遭雷击。
她大脑空白,机械般的回头,居然看见墨语冰死而复生,穿着她熟悉的白大褂笑宴宴站在外面,一头微分碎盖剪成了干脆利落的半寸,鼻梁上夹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干净温柔。
尤其是那张脸,更是和江书望如同复制粘贴般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