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迟哥哥,如果有人欺负我,你会保护我吗?”江雩笑起来唇边荡起一个梨涡。
陆迟蹲在地上,眉眼漫不经心,慵懒地答,“你跟着我,谁敢欺负你。”
“会不会嘛。”童音青涩稚嫩。
“会。”陆迟终是抬眼看他,答得肯定。
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江雩睁开眼,好像看见陆迟坐在旁边,模模糊糊瞧不真切,眼前一黑,又睡着了。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直到第二天下午,江雩才真正清醒。
醒来第一个感觉是沉重疲惫,他的身体蓄不起力气,看见手背上插着针头在输液。
恍了会儿神,护士进病房发现他醒了,然后叫了医生过来。医生手里拿着单子,询问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江雩摇摇头,“没有……”
医生抬头,又道:“家属呢?”
“家属不在。”江雩表情木然,哑声道:“有什么问题您直接告诉我吧。”
“噢,别紧张。”医生怕患者多想,很快说道:“就叮嘱两句,你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重在保养,戒烟戒酒,少辛辣刺激,还有一点别老饿着。”
“好。谢谢医生。”江雩顿了下,问:“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建议再观察两天,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恶心呕吐啊。”
江雩“唔”了一声。
医生护士走后,病房重归安静,江雩手肘撑着床铺想坐起来,起到一半,猛地吸了口气,肩膀处传来一阵酸痛。
伤的不是胃吗,这是什么连锁反应?
他猝然脱力,不敢再去碰左肩,弯着腰费力地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手机,还剩一点电量。
解了锁屏打开通讯录,只有寥寥几个号码,思索半天,也不知道该打给谁,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要不办出院吧……
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陆迟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静漠黑眸落过来,“醒了。”
江雩微愣,没想到陆迟会来。
陆迟走到床边,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语气毫无情绪,“张姨做的,让我带过来。”
说罢,他似乎就要走了。
江雩心里偷偷地发急,轻咬牙关忍着肩痛,一鼓作气直起了上半身,犹豫着开口叫住他,“先生……”
陆迟顿住脚,狭长的眼疑惑地看了过来,他的眼神永远黑而深,带着一股凉意。
江雩心头一紧,微微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低声说道:“能不能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
他一激动,输液管迅速回血。
陆迟眯了眯眼,冷声道:“还病着,出院干嘛。”
江雩把手背上的针头拔掉,干裂的嘴唇轻轻开合,说道:“我问过医生,已经好了,不用在医院待着。”
“是吗。”还会撒谎了,陆迟心里甚烦,长眉皱着,“这么能耐,还有什么必要使唤我,自己不会办啊,谁有空管你?”
“……”
江雩眼睫轻颤,胸口痛得快喘不上气,闷闷地道:“我自己去。”
他整张脸没什么血色,秀气的眉毛微微拧着,细白的手掀开薄被,光脚踩在地上,清瘦的身形被宽大的病号服套着,显出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刚走没两步,陆迟就拽住他的手腕,将人摁了回去,语气变得更为冷厉,“乱走什么?找死啊?”
江雩摔坐在病床上只挑了一下眼皮,恹恹地躲开他,“不用你管。”
话落江雩还要下床,陆迟抬手摁住他的肩膀,忍不住往下施力,阴着个脸跟他僵持,“你存心找事儿?”
好巧不巧,刚好是受伤的左肩被按,江雩痛的低呼一声,眼眶发酸地喊,“陆迟...你放开我!”
陆迟霎时收回手,脸色微变,“怎么了?我弄到哪里了?肩膀?”
“我哪里做错了吗?我只是不想待在医院……”江雩心里憋屈又难受,情绪变得不太稳定,无奈地道:“我就算死了又怎么样,左右影响不到你。”
“……你在乱说什么?”陆迟的吐息发颤,表情变得僵硬,一字一句道:“你命这么贱吗?”
命贱。
江雩仿佛被打断脊梁,眼眶红涩,嘴唇发着抖地质问他,”你说话的毛病能不能改改,你对景阳也这么说话吗?你看着我痛苦而感到快乐吗?我的……我的命贱,我恶心,我脏……在你眼里我是这个样子吗?”
他说的太急了,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声的停不下来,整个胸腔都咳得发出震颤,他忍不住弯腰捂住嘴,手心和指缝沾上了咳出的血沫……
陆迟被吓到了,神色惊慌地抱住江雩,一边伸手给他顺背,一边迅速狂按床头的呼唤铃,“江雩!别乱动,把头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