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宋恬，我可以送你一面镜子。」

「什么？」

宋恬狐疑地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宋暖话中的意思。

宋暖嗤笑出声，和厉墨行对视一眼，「厉墨行，你听懂了吗？」

厉墨行亲了亲她的脸颊，「当然。」

他的眼神放在宋恬身上数秒，摇了摇头，然后便一直看着宋暖。

宋暖虽然和厉墨行做过许多次，坦诚相见了这么多年，可这样长时间的对视好像还是第一次。这让宋暖再次红了脸。

良久，厉墨行说道，「还是我家暖暖好看。」

宋暖贴心地替宋恬解释道，「你厉哥哥的意思是说，你太丑了他看不上。如果十几年后我变成了黄脸婆，他不爱看我，你又哪里来的自信他喜欢看你呢？毕竟你现在，就已经比不过我了。」

宋恬今日穿着一身高定的小香风套装。凡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各类首饰填满。脸上也画着浓浓的妆。

而宋暖，上衣只一件普通的白衬衫，一条A字鱼尾裙，素面朝天，走在路上却依旧能让男人频频回头。

她实在太美了。任何多余的装饰在宋暖这里都会显得累赘。

宋暖的脸蛋始终是横在宋恬心里的一根刺。她每天都在嫉妒着宋暖一个私生女，究竟有什么好命，生了这么一张狐媚的脸。

自己费尽心思保养打扮，也堪堪只能做个小美女，扔在人堆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果然这句话让宋恬破了大防，「宋暖，你也好好照照镜子吧！一个私生女而已，配得上厉哥哥吗？」

「不被爱的才是不配。爸爸临死前，嘴里好像一直喊着我妈妈的名字。你说我记得对不对，宋恬？」

宋恬一甩袖子离开了，临走时气的脸色通红。

宋暖虽然出了一口气，但心中也不好受。她是宋端理的私生女，不论她长得多漂亮，能力有多强，她都有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可妈妈却十分坚定地告诉她，自己不是私生女。宋暖虽然相信自己的妈妈不会做出破坏人家庭的事情，但和宋端理登记结婚的，的确是宋恬的妈妈。

宋恬走后，桑秘书本来也想偷偷从门缝里溜出去，却被厉墨行叫住。

「桑特，今天工作失误，罚你一个月工资。」

桑秘书垂头丧气答着是。

「但你后来成功弥补了，只罚半个月吧。」

桑秘书走后，偌大的办公室里再次只剩下厉墨行和宋暖两人。

厉墨行此时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将那张单子还给宋暖，「扔了吧。」

宋暖却固执地再次放到厉墨行面前，「放我走吧，厉总。」

厉墨行半眯着眼，抓着她的手有些生气地看着她，「宋暖，你闹没闹够？」

宋暖将手抽回来时，不小心碰倒了厉墨行一直放在办公桌上，当成宝贝一样珍藏的相片。

「啪」地一声，玻璃相框碎成了渣渣。

宋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情，赶紧蹲下身想将相片从玻璃碴中拿出来。

但厉墨行动作更快。

他过于焦急，无意识地将宋暖推到了一旁。

她的手磕在了一块碎片上，红色的血汩汩地冒出来。

宋暖呆住了。

她定定地看着手上的伤口，然后木讷地将目光移到地上从碎碴中捡相片的男人。

又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吹了吹相片上的灰尘，将小小一张相片，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在厉墨行抬头的瞬间，宋暖将手背在身后。

不知为何，她不愿意让厉墨行看见那道伤口。

她实在太害怕了。她害怕这么多年的陪伴，真的只是一场幻想，又或者，她怕的是从厉墨行口中亲口说出那句，「宋暖，你不过只是个替身罢了。」

虽然她早就知道了。

相片上的女人，同她的长相并不相像。只有那一双眼睛，和眼尾的痣，与她的一模一样。

从始至终，宋暖都是个替代品。也只有她自己入了戏。

厉墨行将相片放好，揉了揉眉心，好似有些不耐烦了，「宋暖，你究竟闹够了没有？」

宋暖固执地用另一只手将笔递给厉墨行，然后说道，「厉总，你想知道我离职后要做什么吗？」

厉墨行顺着她的话问道，「做什么？」

「相亲，结婚，生子。」

这不是宋暖的愿望，是她妈妈的。在她妈妈的人生末尾，做女儿的总要满足她的愿望吧。

更何况对于宋暖来说，如果最终的结婚对象不是厉墨行，那么和谁结婚都一样。只要不耽误她追求事业就好。

她和厉墨行注定走不到一起。除了身份原因，还有一道更深的、难以跨越的鸿沟。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鸿沟——一个她瞒了厉墨行许多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