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没耐心和他们玩过家家,孩子丢了,现在根本不是吵架的时候。
报警,找人,才是第一要务。
她正要走,却被季小雨抓住脚踝:“你把孩子还给我,我求你了!我知道你喜欢博文,可那是我的孩子,我的!”
“我说了,夭夭不在我这里!”
温家和抡起扫帚打她:“你还装蒜!温家就这一根独苗,你这是要让我们温家绝种啊!”
她左膝盖有伤,使不上劲儿,挣脱不了。
只能背过身子准备硬抗一记。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落下来。
空气一片静默,然后她就听到熟悉又陌生的,沉稳凛冽的男声:“温先生。”
男人逆光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
高特助单手抓住扫把,扔了出去。
“你来干什么!”
温家和气得脸色铁青。他这么大年纪,做总裁做了几十年,却在临老还要对一个毛头小子卑躬屈膝。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
恨让他破产的人,恨嫁给靳封的温暖。
男人抱这个小娃娃,背着光,也掩盖不住他器宇轩昂的凛冽气场。
“夭夭上了我助理的车,我送他回来。”
季小雨惊喜:“夭夭!”
季小雨连滚带爬地起来,直冲过去,颤巍巍想从靳封怀里接夭夭:“夭夭快到妈妈这里来。”
小娃娃吓得缩了缩脖子,鼓着腮帮子,埋进男人怀里。
夭夭很怕靳封,却宁肯埋进靳封怀里,都不愿意往亲妈身边去。
季小雨酗酒,一喝酒就打骂孩子,这毛病几年都没改过来。只是她藏得深,温暖抓不到把柄,报警没用,父亲也不信她的话。
靳封没让她抱,一队西装革履的保镖进来,直接把季小雨和温家人隔离起来。
阵仗吓人。
温家和这才觉出不对来:“你什么意思?”
男人脸色阴沉。
“我出差的日子有点久,回来听说我的人受了委屈。”他冷笑,“我这个人,睚眦必报,这笔债要讨一讨。”
不等温家和等人做出反应,律师已经将平板上的视频投到电视上,那是一段街头录像。
等看清录像的内容,温家和的脸立刻黑下来。
一时间,偌大的客厅噤若寒蝉。
屏幕上显出一栋破旧的小楼,一个孩子吊在三层阳台上,摇摇欲坠。不大一会儿,身材纤细的女人爬上去,把孩子推了进去。
视频的像素不好,画面是黑白的,但是清清楚楚显示女人从爬上楼的过程。
温暖是舞蹈演员,爬楼的动作带着杂技般的美感,能双腿劈开一百八十度从二楼腾空越上三楼平台外的空调外机上。
一般人不敢这么做,也做不来。
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都完成了,却在把孩子推进去后脱手从上面摔了下来。
不可思议。
律师道:“刑侦专家根据夫人坠落的轨迹,以及夫人的伤情鉴定证明,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他把视频回退,在坠落的那一刻暂停,指着视频里站在阳台栏杆里面,抱着孩子的女人——季小雨。
“夫人是在这个位置被推下去的,季小姐,你有什么话说?”
季小雨在她打开视频的时候脸色就变了:“没有,我不是,我没有推!”她着急的找温暖认可,“温暖,我没有推你是不是!”
“博文还在床上躺着,你不能说谎。难道你要等他醒了,发现他的妻子在监狱,他的骨肉没有人照看吗?”
温暖挺意外,靳封会把这段视频找出来。她在事发后去查过,物业说监控坏了。
“推没推,你自己不清楚么。”
季小雨惊恐地寻找支持者:“爸,妈,他们诬陷我!他们想抢走我和博文的孩子!”
温父破口大骂,然而并没有用。
靳封不耐烦地冲律师摆了摆手,交代他来负责收尾。
“温暖,你故意的是不是,夭夭是温家的长孙,你要带他去哪儿!”温家和根本不信那么娇弱的季小雨,会把温暖推下去,分明就是温暖故意找事。
季小雨哭求:“你把夭夭还给我!”
无视身后的兵荒马乱,温暖抱着孩子上车。
夭夭紧紧抓着温暖的扣子。
她一低头就撞入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里。
孩子挂在她的臂弯里,小巧的一只,三岁了,猫崽儿似的,还没有周嫂养的胖橘坠手。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没起好,夭夭从出生起经历了那么多大灾大难,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高大的男人坐在后座,占据了大半个车厢。紧实的腿贴住温暖的,灼热的触感让她不由得觉得腿软,下意识往边上靠了靠。
离他远了,温暖的呼吸才顺畅了一些,能够正常说话:“谢谢。”
“不用谢我,夭夭自己找来的。”男人垂眸看了一眼两人腿间的空隙,漫不经心道:“他下午在幼儿园门口爬上了高助的车。”
温暖垂着头:“我不是说这个……谢谢你帮我找证据。”
男人突然偏过头,双目灼灼地盯着她通红的耳根,眸子深不可测:“谢夭夭吧,他告诉我的。”
温暖尴尬咬唇:“哦。”
……
周嫂见他俩一起回来,不自觉带出笑意:“夭夭来啦,快让奶奶抱抱。”
夭夭笑出两颗小虎牙,扎着脑袋往周嫂怀里钻。
见男人换鞋上楼,周嫂悄悄在她耳边道,“上午那位叫什么微的,送走了。”
“哦。”
担心这话被孩子听去,她担忧地凑到温暖耳边,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可得抓紧点,好像不是送回云天路,我在阳台上见了,是老宅来车接的。”
温暖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在意料之中。
靳太太催孙子催了这么多年,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是个不起眼的女秘书。
周嫂也有点唏嘘:“我看先生未必想要,您要不哄哄他,低个头服个软……”话没说完,突然止住了。
温暖回过头,靳封已经换下正装,穿着家居针织衫,正拾阶往下。
男人戴着金丝边眼镜,阳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打下一片光晕,中和了在外的凌厉霸道,显出几分书卷气。
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学校里。
优雅高矜的靳教授拾阶而上,她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仿佛站在污泥里去巴望远在天边的楼阁,卑微到尘埃里。
他们从来都是在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