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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生日这天,天才作曲家在颁奖典礼上发布新曲。
男朋友顾年当众将其命名为“爱意绵长”,寓意他对爱人的陪伴经年不改,直到永恒。
我以为那是送给我的生日礼。
直到当晚大洋彼岸的独奏会上,钢琴家沈绵绵在演奏了他的新曲后,流着泪向台下致谢。
“感谢顾年哥哥,给了我重新坐在这里的勇气。”
镜头一转,顾年坐在观众席间,笑着为她鼓掌。
我看着手机里显示的二十多通被挂断的电话,忽然就不想再纠缠了。
1.
顾年的电话拨回来时,时针正正好越过一点,错过了我的生日。
那一头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夹在中间显得分外冷淡:“我在忙,有什么事吗?”
我满腹的话都被他轻飘飘地堵在了喉咙里。
长时间注视着电视的眼睛有点发酸,我轻声:“顾年,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没等他回应,一道甜腻的女声响起。
“顾年哥哥,别打电话了,快来帮我别胸花啦!”
我坐在精心做好又冷掉了的饭菜前,静静地看着蛋糕融化。
电视机上赫然是顾年和沈绵绵登对的脸。
在沈绵绵沉寂了五年的复出演奏会上,顾年作为特邀嘉宾,远渡重洋为她别上胸花。
他默了一瞬,似乎终于想起来了,有些不耐地说:“明天是你生日?我没忘,但今天确实是临时有事。礼物我早就买好了,你自己拆。我还有事......”
一通电话被匆匆挂断,他又笑着走回了沈绵绵的身边,挽着她的手一起接受记者采访。
作为年少成名的钢琴家,沈绵绵在自己的巅峰时期隐退的五年,向来为各大媒体所津津乐道。
一位记者问道:“顾先生在发布会上说这首曲子有着对爱人的美好寓意,不知道顾先生授权沈**独家演奏这一首乐曲,是否也别有深意呢?”
“这首乐曲命名为《爱意绵长》,其中的绵字,是否出自沈**的名字呢?”
我紧紧盯着屏幕里顾年的脸,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十八岁的他。
那一年我们都青涩懵懂,他穿着校服为我戴上易拉罐环冒充的戒指,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林静安,二十二岁,我就娶你。”
我的脸被太阳烧得发烫,脚尖踢着操场上的小石子,低声说:“二十二岁太早了,可三十岁又太晚。”
“那就二十九岁,说好喽。”
后来我们一起在这个大城市里打拼,我一天做三份**支撑着他的梦想,一步步托举着他从籍籍无名的流浪歌者,成为万众瞩目的天才作曲家。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
他说:“静安,我还年轻,我有那么多的粉丝,这时候结婚我的职业生涯就完了。”
“你再等一等我,等我有了更大的能力,我就可以娶你了。”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转身做起了他的幕后工作者,把女朋友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的。
昨天,我终于等到了我的二十九岁生日。
在那个我不能吃的奶油蛋糕里藏了一枚戒指。是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买的,花光了我几乎所有的积蓄。
然而在我为了这个约定好的二十九岁生日雀悦时,顾年却好像无动于衷。
我以为他是忘了,直到今天早上,他在颁奖典礼上发布新曲。
顾年深情款款地站在聚光灯下,温柔而又坚定:“这首曲子耗费了五年,是我的心血之作,也是我送给爱人的礼物,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台下掌声雷动,我坐在观众席吃惊地张大了嘴,默默流泪。
原来他都记得,还把我们的爱情写成了曲子,作为我二十九岁最盛大的生日礼物。
可是我在饭桌前等啊等,等到的是顾年轻飘飘的一句:“临时有事,今晚不回家了。”
再转眼,屏幕上的沈绵绵捂嘴笑得明媚又娇羞:“没有顾年哥哥,也就没有今天站在这里的我。长久陪伴的挚友,怎么不算是爱人呢?”
他也含笑附和:“爱意绵长,代表着我们互相扶持走过的二十几年。我们之间,早就不需要什么爱人的名分。”
2.
凌晨保姆红姨来了我们的房子,看到我一个人自顾自地吃着蛋糕,有些慌乱:“林**,您不是奶油过敏吗?”
她的惊叫声卡在喉咙里,拉起手臂上已经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的我,“您这是做什么,好好地怎么开始这样糟践自己了?”
我泪眼朦胧,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
他和别人爱意绵长,那么我们的这么多年,算什么呢?
一个间奏,还是一段插曲?
红姨把我送到了医院,叹着气坐在我的床头:“林**,我也算是看着你和顾先生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地走过来的,顾先生说不定是有自己的想法。”
顾年的那首《爱意绵长》一炮而红,他和沈绵绵的青梅往事也在网上吸了不少的cp粉,就连红姨这甚少关注网络的人都有所耳闻。
少女艺术家和天才作曲师,如果我是一无所知的网友,说不定也会羡艳他们的天作之合。
可偏偏,我是故事里多余的人,是躲在男主角背后灰暗的女二。
红姨不久就因为有事情离开了,护士让我叫家属前来陪同,我不得不再一次给顾年拨去电话。
不知道又被挂断了几次,顾年终于接通了。
还不等我说话,那边已经不耐烦道:“林静安,你闹够了没有?”
我怔然,满腹的委屈堵在胃里,鲜奶油甜腻地滋味反上了喉咙,只觉得想吐。
“顾年,我......”
“我不管你怎么了,今天是绵绵复出的日子。你不来祝贺就算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骚扰我,又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他的语气越来越冲:“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我跟绵绵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之间要是有什么,还能轮得到你吗?”
我生涩地笑了,胸口酸酸胀胀的。
“我过敏了,现在在医院,你能来陪我吗?”
他没料到常年不愿意让他担心的我,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口求他。
“这种事情,你不都是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好的吗?”
他疑惑,“怎么原本可以的事,今天突然就不行了。”
原来我的付出,在他的眼里,年深日久,都成了理所应当。
那些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面苦熬着,一个人签手术同意单,下了麻醉床还要踉跄着赶去活动现场接他的日子,突然就变成了笑话。
“顾年,”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我尽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还是忍不住哽咽:“我们分手吧。”
那头又吵闹起来,顾年似乎压根就没听到,随意地把电话丢在了一旁。
就连分手,都好像是说给空气听的。
我送走了红姨,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收拾行李。
高考后,我不顾爸妈的反对跟着顾年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陪着他喝风饮露,吃五块钱一份的盒饭,在凌晨等待半价的生蚝。
冰冷又黑暗的天桥底下,要把身体靠得很近才能汲取到一丝的温暖。
我心疼他,总在半夜偷偷换到风口,替他挡住晚风。
那时候我们真的过得很苦,可他永远会把第一口热腾腾的饭舀到我的嘴边,满眼心疼:“安安,我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现在我们真的有了好日子,那一颗真心却不知道何时就变了味,成了一碗馊了的饭菜。
我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顾年送的奢侈品,我并不喜欢,也很少穿戴。
最后收拾来收拾去,也只带走了几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一条红绳。
最爱我的时候,因为我一场大病迟迟不好,顾年一个不信神佛的人,竟然三跪九叩求到了静山寺,为我求了一条红绳。
事到如今,我也还是狠不下心扔了它。
推开门,顾年却站在门外。
3.
顾年的眉目映入眼帘,我错愕了一瞬,侧过身平静地推着行李走了出去。
顾年皱着眉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手腕上还有过敏没褪下的红疹,被他拉拽得疼,我没忍住推开了他。
顾年的表情空白了一下,被我突如其来的推拒惹得莫名其妙:“林静安,你怎么了?”
不等我回答,他嗤笑了一声,眼睛扫过我的行李箱:“你跟我闹离家出走呢?”
“就因为一首歌,你到底有完没完?”
我瞥了他一眼,伤痕累累的心还是感到钝痛:“顾年,我们分手吧。”
顾年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大力把我拉了进去,嘴唇难受地张合了两下。
顾年的喉咙做过手术,这些年只要跑完行程,我就会给他备着一杯蜂蜜柠檬水。
看到厨房里装满水的玻璃罐子,顾年难得地多了几分耐心,软着声音道:“静安,我们谈恋爱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次真是绵绵求着我帮忙的,她心里也拿着你当嫂子,你就别闹了,行吗?”
我忽然就不想辩解了,浑身都疲惫乏力:“你和沈绵绵之间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年捏了捏眉心,“静安,下周爸妈就要来看你了。你这个节骨眼上闹脾气,让他们老人家怎么办呢?”
我愣住,才想起来下周是我们父母要见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