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门挪开一条缝,怀伯骂骂咧咧的声音透出来:“谁啊?半下午的扰人清梦!”
姜婉平静道:“是我,姜三娘。”
熟悉的声音让怀伯拉大了门缝,揉了揉眼睛,朝着姜婉瞧去:“哎呀!三姑娘!你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他看向姜婉身后,奇怪道:“这些人是谁?姑奶奶怎么没有同你一块回来?”
姜婉侧身让开,吩咐怀伯道:“你快去通知大太太和我母亲,要是大伯父和二伯父也在家,让他们一块出来,中书侍郎顾大人的夫人,派了孙嬷嬷给姜家送礼来了,还有宫里的张太医也过来给我母亲瞧病了。”
怀伯有点不高兴,向来三房的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这会儿怎么还真当他是下人了!
直到他听到了中书侍郎顾大人,还有宫里的张太医。
顿时脚下一滑,差点腿软跪下,幸好扶着大门,这才没有丢脸。
怀伯耳聋眼瞎,但腿脚倒是便利。
毕竟在姜家五十多年,伺候了姜家三代人,大风大浪还是见过的。
不到半刻钟,大太太领着管家奴婢出来了。
孙嬷嬷瞧见姜家大太太的第一眼,就做了判断,这姜家主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大太太林氏作为姜家主母,身上那股子商户女的气质早就磨没了,但作为商户女的眼力还在。
她率先注意到的是顾家马车上悬挂着的徽记。
果真是京城中高门大户的顾家!
林氏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客气热情的邀请孙嬷嬷和张太医先进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张太医,孙嬷嬷,里面请里面请!”
姜婉并不在意大伯母的忽视,她更担心母亲的情况。
没经历着这一遭,她还以为大伯父好歹看在血缘关系上,会照看他们三房的孤儿寡母。
雪柳透露的消息让她明白,这个姜家根本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以前姜婉不觉得怀伯仗着老仆的身份瞧不起他们,毕竟也是跟着祖父走过来的老仆人,耳聋眼瞎的,让着点也没啥。
可现在瞧着怀伯,他点头哈腰的谄媚模样,似乎耳朵也不聋了,眼睛也不瞎了,跟着林氏身边的一等丫头彤云,听着她的吩咐,连连颔首。
正堂门口,是母亲杨氏身边的李妈妈已经在候着了。
在大伯母带着孙嬷嬷张太医进去的中途,姜婉压低声音,快速问了句:“母亲可还好?身体如何了?”
李妈妈回道:“老样子,倒是姑娘这边,一切可还顺利?”
“等会再说,你先跟我进来。”姜婉看到大伯母落座,转身带着李妈妈进了屋里。
有外人在,特别是顾家的下人和张太医在这里,大伯母表现得像极了个慈爱的长辈,先是关心了姜婉一番,又问了李妈妈几句,关于母亲杨氏的病情。
大伯母最后装出一副宽容主人的模样:“前段日子倒春寒,三娘母亲的身体又变差了,她最是离不开李妈妈,这儿有我在,你先回去照顾三娘母亲吧。”
长辈说话,晚辈本不该插话,但姜婉可没时间和林氏在这滚车轱辘话:“大伯母,这次张太医来过,便是要替母亲瞧病的。既然大伯母知道母亲身体不适,那三娘就麻烦张太医先随李妈妈过去了。”
她压根不管林氏的反应,起身对着张太医福身:“麻烦太医了。”
张太医这次本来就是给姜三太太看病的,跟着来了趟正堂,和姜大太太寒暄了会,已经很给面子了。
“自然可以。”
“李妈妈,麻烦你了,这位是给太后娘娘瞧病的张太医,你带他去母亲院里,仔细瞧瞧。”姜婉再次强调张太医的身份,就是让李妈妈重视起来。
李妈妈立时紧张,但依然保持着规矩,领着张太医出门。
目送他们离开,姜婉回头时,对上林氏快要绷不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