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咖啡馆就在距离桐城医院不远处的商业街,音乐静静地流淌着,咖啡馆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上。
她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是你约我来这里?”
男人长相十分俊美,脸部轮廓分明,浓眉大眼,一双眼睛透出锐利的精光,“钟小姐想喝点什么?”
“不用,我们素不相识,你约我来这里,又说有关于我母亲的消息,需要什么交换条件,你直接说。”
男人轻笑一声,“钟小姐一看就是聪明人,就是性子有点急。”
钟沫夕略微不耐地皱眉,要不是他给的信息有足够的吸引力,她早就走了。
当年钟琉璃被法医判定为心源性猝死,证据确凿,没有一丝疑点,任凭她多次要求重新调查,警方也不予与采纳,但是她就是觉得不对,只因事发前母亲的状态实在不对,整个人魂不守舍,好几次夜里起来偷偷打电话,打完了又躲在厕所里偷偷哭。
男人似乎看出她的不耐,也不再兜圈子,“当年那场庆功宴,警察调查了所有的监控,但是有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监控他们没有发现,那栋房子正好是我名下的产业,所以……”
“监控里有什么?”
男人不说话了,钟沫夕微微蹙眉,“你要我做什么?”
男人笑了笑,“钟小姐果真是聪明人。”
“废话少说。”
“杜晶是我大嫂,未来我跟她估计有一场官司要打,我需要你在适当的时候,站在我这边,帮助我赢得官司。”
“哦,你就是那个不肯把家产分给大哥遗孀的小气鬼啊。”钟沫夕嗤笑一声,刚在在洗漱间,她也听到了杜晶向顾维哭诉。
“我怎么可能……”实际上杜晶这个女人图谋不小,可不仅仅是遗产那么简单,不过这些没必要向外人说。
“小气就算了,连个女人也对付不了。”她又补了一刀。
男人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那个女人不是问题,难对付的是你男人啊,京城顾家谁不忌惮三分,段云深轻轻咳嗽两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上面是我的联系方式,你可以随时联系我,等到事情摆平的那一天,我会把你需要的消息告诉你。”
钟沫夕接过来瞥了一眼,淡淡地说,“你最好保证那个监控视频真的存在。”
说完她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病房里,杜晶还没有离开,“我丈夫的秘书,两个月以前在加州购买了一栋豪宅,我怀疑他被收买了,当时除了段云深,他是我丈夫最后接近的人,但是他不肯承认,我想调查这个秘书,但是却没有人手,我也见不到他。”
“这件事情,我会让陈真去做。”顾维声音有点心不在焉。
“好,谢谢你顾维,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改怎么办了。”她说着,眼眶又开始红了。
顾维却有些神色恹恹的,刚做完一场手术还未恢复,人特别容易累。
杜晶识趣地告辞,刚从病房出来就碰到了钟沫夕,两人相视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针锋相对。
杜晶率先开口,“他累了,刚刚躺下,现在最好不要进去打扰。”
“他习惯我在身边了,没有我,他睡不着的。”钟沫夕微微一笑,眼神挑衅。
你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现在是我的人,想吃回头草也看我答不答应。
“我知道啊,他从前也是这样,我刚刚也是看他睡着了才出来的。”杜晶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
钟沫夕握紧了拳头,扯出一抹笑容,咬牙切齿,“可能是生病太累了。”说罢病房的门准备进去,临走时道:“慢走不送。”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杜晶冷笑一声,志在必得地抬了抬下巴,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
钟沫夕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顾维却根本没有睡着,“你又来做什么?”
“你没睡?”那刚刚杜女士扯什么谎话。
“你们在外面那么吵,菜市场大妈一样,是个人都会被吵醒。”
“原来你都听到了。”那也知道前女友对你旧情难忘了,钟沫夕仔细观察他的脸色,想从他表情上看出他对这件事情是不是有点窃喜,然而他自从醒来以后,就板着一副冰山脸,她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她有点失落,但仅是一瞬,很快便打起精神,试图打探一些消息,“怎么,要帮你前女友争夺遗产吗?”
“不要让我知道你试图玩什么把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哟,护得这么紧?”她给气笑了,这么着急警告她,这得是捧在心尖上才有的待遇吧,那她算什么?一股酸涩的感觉不受控制地爬起,眼眶微热,她急急忙忙转过头掩饰。
顾维正要驳斥,却瞧见一滴泪水从她光滑的脸颊掉落,不由得心口微窒。
这种感觉又来了,难道他真的喜欢这个女人?
可是他总觉得不大对劲,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她,难道是他进手术室前突然发生了什么,给自己留下了心理暗示?
深呼吸几口气,钟沫夕终于收拾好情绪,鼓起勇气转过脸来面对他,“顾维,就算你们要旧情复燃,也得等你恢复记忆以后吧,不然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她自认为把情绪掩藏的很好,却不知通红的眼中,哀伤与落寞根本无从遁形。不知为什么,顾维的心小小地抽动了一下,像是被人拿小镊子轻轻夹起,不疼,却也不大舒服。
见他不说话,钟沫夕的心缓缓沉入谷底,她从不善于低三下四地祈求,顾维的态度太坚决了,摆明了她怎么说都不会信,与其这样毫无意义地耗尽他的耐心,不如……
“打个赌怎么样?”钟沫夕敛去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却郑重其事,“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不如打个赌,赌你会不会在什么也不记得的情况下,重新爱上我。”
她说出这番话时,面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唇角噙着一抹张扬明媚的笑意,眉宇间若有若无地透着股自信,顾维目光轻轻晃了晃,他承认,这样的她,的确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只是,她未免自信过了头,居然敢跟他打这样的赌。
顾维眼中闪过不屑,心底那莫名的不适感却一扫而空,转而被胜负欲塞了个满满当当,“我是个商人,不会浪费时间做亏本买卖。”
就知道……钟沫夕腹诽着,面上神采飞扬笑意不减,“让我留在你身边,只要一年就好,如果你没有重新爱上我,我自己滚蛋,随便你想旧情复燃还是另觅新欢。”
顾维挑眉,不置可否。
她便继续说了下去:“当然,这一年里我不会刻意做什么,我们还像以前那样相处,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私事,除了跟旧情人复合以外,你要做什么我都不拦着。”
钟沫夕的神色太过自信,仿佛认定了顾维不会拒绝一般,这让顾维微微不爽,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
她自信的目光中增添了几许玩味,拖着调子缓缓做答:“因为我了解你呀。”说着,钟沫夕挑衅似的冲他扬了扬下巴,“行不行一句话,顾大总裁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你这一年里可有不少事只有我知道的,就算利用我,你也不该拒绝。”
如果说神采飞扬的姿态和几近于自负的信心只是让顾维微微动摇的话,最后一番话就成了一记猛药。顾维找不到理由来拒绝她,鬼使神差地,他应了一声:“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