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一进世子府便把喧嚣热闹隔绝于门外,竟不见一个宾客。
凝歌透过红纱盖头,看见喜堂前笔挺的身影,瞧不清面容,只知身段极高,挺拔颀长。
这便是世子?
总管李忠引路:“晚颜姑娘请。”
凝歌脚步才迈入门槛便顿住:“我不是秋晚颜,我是秋凝歌。”
李忠愣住,世子也远远望了过来。
今日知府嫡女庶女同嫁,嫡女嫁世子,庶女嫁少将军。
“哟!花轿抬错了!老奴这便让人去通知将军府——”
“没错!”
凝歌叫住了李忠,他讷讷地:“可婚书上明明写的是嫡女秋晚颜……”
原来宝姨娘是这样调换她和秋晚颜的婚事的。
“我才是知府嫡女,秋晚颜是庶女。”
李忠迷惑,转头望向世子请示。
凝歌先开口:“世子不信可以去打听,知府人尽皆知的事,至于婚书……”
想想,凝歌勾了勾唇:“世子也不在乎娶的是谁,何须徒增烦恼?”
世子依旧沉默没说话,隔了段距离和朦胧的头纱,凝歌根本看不见他神情。
片刻后他才朝李忠挥了挥手,李忠会意点头,引凝歌到世子身畔。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这便是默许了。
没有高堂,到底也是拜过天地,礼成了,凝歌抬头已不见了身畔的新郎。
她一愣,朝门口望去,隐约见一抹红色衣袍掠过,人便不见了。
大喜之日,便这般……不顾而去?甚至不曾跟凝歌说一个字!
这般被轻视,无怪秋晚颜这一世要主动换去少将军府了。
能确定,秋晚颜也重生了。
“姑娘,老奴领你去新房。”
凝歌没动,缓缓摘了碍事的红纱。
“不见王爷王妃,没有宾客,不闻唢呐喜炮之声,连新郎也走了,这当真是世子大婚?”
李忠笑了:“姑娘莫急,世子并非有意怠慢,而是今日乃世子生母忌辰,不宜大肆庆祝。”
“王妃已过世?!为何从未听说?”
李忠一叹:“当今王妃是继室,世子生母出身低下,为顾全皇室颜面,不为外人所知。”
凝歌恍然大悟。
“婚期是皇上所定,所以只能一切从简。”
这也确实够简,不见一个宾客,府中下人也只见李忠一个。
“王爷王妃向来在行宫与太后同住,成婚后姑娘住世子府,往后无须侍奉公婆,有什么需要和吩咐,尽可找老奴。”
凝歌点点头,忽地眼睛一亮。
前世秋晚颜成亲后世子便撇下她不知去向,如此说来,世子今日一去短时间不会回来。
换言之,往后这个世子府……由她说了算,无人管束!
“至于世子……”李忠一笑,“只是年少轻狂,男人成家之后便会成熟,往后……”
“往后日子还长,慢慢再说吧。”
凝歌打断了李忠。
成熟?不需要,他可以永远年少轻狂。
李忠把凝歌领到新房便退下了,他一走,凝歌便摘了盖头心情雀跃。
陪嫁的小钗把晚膳端上桌:“姑娘莫不是气疯了?世子这般慢待,怎还这般高兴?”
“傻瓜!”凝歌轻点她脑门,唇角的笑意压不住,“咱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小钗瞪圆眼珠。
好日子?
夜渐深,偌大的世子府更安静了。
李忠躬身向着阴影中一个隐约的人影轮廓回话。
“倒是没见多生气,是个明事理的主儿,很是让人省心。”
“她当真是秋锦年的嫡女?”
阴影中的声音浑厚却清亮,温温凉凉。
“老奴遣人仔细打听了,确实是,但凝歌姑娘母亲死得不光彩,秋锦年不待见她,更宠爱姨娘所生的庶女,修改婚书,想必是希望庶女能嫁入高门。”
“那为何大日之日却又换回来了?”
“这……老奴便不得而知了。”
阴影中沉默了片刻,一声轻笑:“有趣……”
李忠问:“少主今夜出门,可要老奴准备行装?”
又是沉默许久,人影忽地拂袖,没再说话便走了,李忠并未跟上,垂首恭送。
此时,凝歌已经卸下红妆上床准备歇息,唇角依旧难以压下。
前世秋晚颜身为有夫之妇,勾引凝歌夫君,生下孩子,这一世如愿嫁了,可还满意?
少将军府上的……可未必皆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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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府可热闹多了,大婚礼仪繁琐复杂直到深夜才拜完堂。
所幸一切顺利,秋晚颜坐在新房中露出了得逞的笑。
这个时候,世子府那边应该也拜过堂了,一切已成定局。
待洞房花烛,生米煮成熟饭,凝歌便是赶过来也无用了。
“前世是你害死我,便莫要怪我这一世抢你夫君!”
秋晚颜发出桀桀冷笑。
房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新郎裴书臣,而是婆母大嫂和小姑。
秋晚颜错愕,掀开盖头,看见桌上闪着金属寒光的稀奇物件。
“母亲?你们这是……”
“这是咱们将军府的规矩,二嫂子你有福气,新入门便有大嫂传授你经验!”
小姑裴书敏是裴书臣还未出阁的妹妹,话说得好听,却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大嫂周妤棠热情上前来,伸手便解秋晚颜的腰带:“来!让大嫂教你如何戴上!”
秋晚颜慌忙推开她:“戴上?戴什么?!”
她下意识望向桌上那一坨冰冷的金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周妤棠笑了:“那是守贞带!”
“守贞带?!”
秋晚颜俏脸褪尽血色,听名字便知道这东西是要戴哪里的。
就这冰冷的金属疙瘩,要戴在……
她又是一个冷战!
婆母的龙头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戳,“咚”一声,仿佛戳在秋晚颜心头,让她心惊肉跳。
“这是规矩!少将军府的女眷们都必须戴上!”
“母亲,这……明日再教可好?今夜毕竟是我和书臣的洞房花烛,他……”
“今夜必须戴上!”婆母威严而霸道,“规矩不可破!”
只一个眼神,裴书敏迅速上前帮忙摁住了秋晚颜。
“二嫂子莫慌,很快便好了!”
大嫂小姑一起上手扒得秋晚颜只剩下肚兜,她死命抓着最后的水裤在喜床上挣扎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