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省宁城市——东海之滨,江左名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宁城的春天,今年来得似乎晚了一些,过了三月,仍然春寒料峭。
凯迪宝夜总会今夜的生意特别好,包间全都客满,左右两个迪厅里,彩灯闪烁,挤满了兴高采烈地慢摇着的红男绿女。
城市之夜,音乐和彩灯,形成了一种纸醉金迷的迷幻氛围。
年轻人只要走进这里来,生活的压力一扫而空,全都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摇摆起来。
成天负责外场巡视,走到第三圈上,他去洗手间那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镜子里映出的,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五公斤。即使是身上那套毫无特色的,灰色保安制服,也无法掩盖他的勃勃英气。
在外人看来,他只不过是夜总会的一名保安,每天晚上从八点钟开始,一直执勤到凌晨三点,做着这份毫无前途的工作,仅仅能满足温饱而已。
成天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渐渐变得冷峻而专注。
外人不知道,他的名字里的这个“天”字可不一般,任谁也不会把他,跟远在欧非边界的佣兵组织“天骄”联系起来。可是,成天自己却永远都忘不了,自己隐姓埋名藏身在这大都市,而家族的血仇还等着他来报,谢氏家族的荣耀还等着他来光复。
“哐当”一声,洗手间的门被人撞开,一个衬衫领子敞开、**着胸口龙头纹身的男人,醉醺醺地走进来,右手里搂着一个,同样喝得摇摇晃晃的年轻女孩子。
女孩子的短头发染成蓝色,眼影、唇彩也是蓝色的,上身的衬衫原先扎在腰间,已经被那男人的左手揪了起来,下摆的最后两个纽扣脱线,在衣服上垂着。
男人没有停留,搂着那个女孩子的细腰,向着里面最后的一个隔间走过去。
成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夜总会这种地方,喝酒喝多了,总会出现一些令人皱眉的事情。
只不过,如果男女之间你情我愿,一般都不会管。
猛地,女孩子一只手抓住了隔间的门把手,死死拽住,不愿向里面去。
成天皱了皱眉,这样的表现,证明女孩子并不情愿,而是有被强迫的意思。
“进去,进去,喝了老子的酒,几千块钱一瓶的拉菲,不能白喝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酒债肉偿,呵呵呵呵……”男人笑起来。
他双手搂住女子的腰,使劲向里面拖,但女孩子双手抓住把手,含混不清地叫着:“不,不行……放开我……不行,牛盲……”
成天直起腰,抽了张纸巾,把手上的水滴擦干净。
他可以不管,但接下来,那个男人说了一句话,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神经。
“我戴小龙看上的女人,敢不顺从……想死了你,看起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就不知道厉害……”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在那女孩子的脸上炸开。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啪啪声不绝于耳。
“戴小龙?”
成天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脸,轻轻默念着“戴小龙”这个名字。
在连续的暴力耳光之下,那女孩子松手,被拽进了小隔间。
戴小龙的狞笑声传来:“你就是欠揍……几个巴掌下来,老实了是不是?接下来,让你尝尝……”
成天走过去,在隔间的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砰的一声,戴小龙一脚踢开了那扇小门。
里面,女孩子被推倒在马桶上,衬衫已经被扯开,所有扣子一个不剩,而戴小龙的腰带也已经解开来。
“滚蛋,没看到我在忙着吗?”戴小龙骂了一声。
他长着一双刷子眉,一双黑少白多的狼眼。
看到那双眼睛,成天就知道,自己找对了人。这个城市里,姓戴的本来就不多,名叫“戴小龙”的就更少了。
“女孩不愿意,算了吧。”成天好言相劝。
“滚蛋,她愿意不愿意,管你毛事?欠揍了是不是?你个臭保安,滚蛋,关门,滚蛋——”
戴小龙很嚣张,刷子眉上挑,翻鼻孔向上翘着,一看就知道是地痞无赖。
就是这样一群人,踩着谢家人的尸体,成了上市公司的老总,然后鸡犬升天。
想到这些,成天的胸膛就像要炸开一样。
“她不愿意,我刚刚看到了。再不住手,我就报警。”成天淡淡地说。
“报警?你个臭保安,知道凯迪宝是谁家的夜总会吗?我打个电话,先开了你再说!”戴小龙提起裤子,胡乱地系上腰带。
女孩子刚想挣扎,戴小龙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得女孩子尖叫了一声。
她哭了很久,脸上的彩妆都花掉了。
成天发现,那其实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十八九岁,此刻应该在上大学才对,根本不该到这种地方来。
戴小龙走出隔间,慢慢地敞开了衬衫纽扣,露出胸口纹着的彩色龙头来。
“你个臭保安,在凯迪宝,还没有人敢管我戴小龙的事,今天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惹了多大的祸——”
唰的一声,戴小龙掏出了小刀,刀刃反光,刺痛了成天的眼睛。
如果对方不拔刀,他也许会放对方一马,把女孩子救下来就算了,不再节外生枝。
当然,在他眼中,戴小龙手里的刀,如同废铁一般,只能用来吓唬一下,城市里没见过刀枪场面的年轻人。
“你个臭保安,不放点血,你就不知道锅是铁打的。在凯迪宝,我就是老大,我就是爷——”戴小龙叫着,小刀晃了晃,突然刺向成天的胸口。
成天眼睛都没眨一下,轻轻错步,闪开刀锋,然后切入对方空门,一个三成力道的左勾拳,打在了戴小龙的下巴上。
戴小龙的身体有一个向上蹿的动作,然后就向后跌出去,直挺挺地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倒下的戴小龙,成天表情淡然,仿佛只是踢飞了一块拦路的石子。
于他而言,打倒这个在凯迪宝夜总会里,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他回过头,向女孩子伸出手,女孩子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瑟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地拉住了成天稳定而温暖的手。
“我不敢……我是个好人……救救我……”女孩子小声抽泣着。
到了外面,女孩子才发现戴小龙已经倒下。
“小小年纪,不该到这里来,赶紧回家吧。”成天说。
女孩子的脸上,挨了戴小龙几个耳光,两颊已经红肿起来,脸上的妆也都花了。
地上,戴小龙已经被打晕了,翻了个身,抽搐了几下,却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