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养伤的安逸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星期过去了,叶楚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好得七七八八了。虽说还不能拆绷带,但是伤口差不多都结痂了,于是开始琢磨着怎么找机会向秦晴道谢告辞。
这天中午,秦晴从外面回来,照例拎回了一袋子用来煲汤的排骨,只是脸色不怎么好,明显有心事。
叶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因为她那个小酒吧。
位于滨河南路80号的那家小酒吧,是秦晴赖以谋生的家当。
房子铺面不是秦晴本人的,而是租来的,五年的租赁合同很快就要到期。秦晴今天出门约见房东商谈续签租约的事情。房东却告诉秦晴,续约欢迎,甚至还可以优惠,但是租金不能再一年一交,必须把五年租金的一次交清。
一次性付清五年的租金,那就是好几十万了。秦晴当然拿不出,续签不了租约,酒吧也就开不下去。这间小酒吧虽说赚不到什么钱,但也是她多年的心血,哪儿能舍得就这么放弃掉?
叶楚微微皱眉:“为什么房东就一定要你一次性把五年租金交情?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嘛?”
秦晴摇了摇头,苦笑说道:“这也不怪房东,她自己最近也急缺钱。其实她开的条件也还算公平,只要我能一次性付清五年的租金,她不但不涨价,还给我打个八折,相当于只收取四年的。所以说,要怪也只能怪我太我穷了。”
叶楚想了一下,从左手腕上褪下自己的手表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秦晴跟前。
秦晴就很莫名其妙,愕然望着叶楚。
叶楚笑了笑,说道:“这块表跟了我五年了,是百达翡丽全球限量版。我那时候是40万买的,现在什么价不清楚,但是肯定升值了不少,应该抵得上我答应过你的‘压惊费’了。你把它拿去卖了,虽然发不了财,救个急应该是够的。”
秦晴低头看着桌上的手表,抿紧了嘴唇没吭声。
“放心吧,上次是银行卡出了问题,害得你空欢喜一场,不过这表是实打实的。你看,表盘表壳都镶钻,这个在名表行当里叫作‘满天星’。”
叶楚捏起那块手表,用表壳摁住桌面盖着的玻璃板使劲划动,一道清晰的裂痕出现在了玻璃板上。这一下就演示得很清楚了,能划裂玻璃的当然就是钻石无疑。
秦晴蓦然抬头瞪视着叶楚,眼神就跟要杀人似的,秀眉微微颦起,也不知道在气恼些什么。
叶楚只当没瞧见,笑嘻嘻说道:“顺便告诉说你一声,我要走了。”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拿这块表当作许诺给她的50万“压惊费”,偿还了欠她的人情,大家从此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砰的一下,秦晴气呼呼地踢开椅子霍然站起,一把抓起那块百达翡丽限量腕表,快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冷冷撂下一句话:“好啊,走吧走吧,赶紧走!”
叶楚是行动派,说走当然是马上就走。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如今的全部家当就只有秦晴买给他几件换洗衣服,拿了一个塑料袋子装上。
临要出门,叶楚回过头来冲着秦晴的卧房喊了一句:“秦小姐,我走了,谢了。”
卧房门忽然开了,秦晴站在门口,轻声问道:“你把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出去吃什么,喝什么,住哪儿?”
“如果我都能饿死,这世上早没活人了。”
叶楚笑嘻嘻满不当回事。
这话其实并不算吹牛,“杀手”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所以必然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饿死的人。所以叶楚从来不担心自己会弄不到钱,他向来信奉的就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秦晴却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显然是对一个能把巨额家产搞得全部冻结的家伙缺乏信心。
“你就好好打理你的酒吧,等我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我会到你那里喝上一杯酒。”
叶楚说完再不停留,头也不回,出门下楼。
对于这个在危难之中救了自己性命的善良女孩,叶楚其实很有些好感,但他更加清楚,自己与她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个人的想法与活法都是天差地远。
出了城中村,叶楚站在村口马路边儿,琢磨着接下来何去何从。
忽然,一辆面包车在旁边停了下来,按响了喇叭,是秦晴。
她推开了车门,冲着叶楚说道:“你不是说要到我的酒吧喝上一杯吗?赶早不赶晚,就现在吧,我正好要到酒吧开门。”
“还是以后吧,现在我可付不起酒钱。付不起就得欠账,我好不容易才刚刚还清欠你的,可不想再欠了。”叶楚果断摇头,坚决拒绝。
“哼!给脸不要脸!”秦晴这一下是真恼了,砰的拉上车门,冲着叶楚喊了一句:“你自己走过来拿你的破手机!”
说完一脚踩下油门,面包车一溜烟儿绝尘而去。
叶楚哭笑不得,赶紧摸了一遍全身上下的各个口袋,这才发觉自己是真把手机给落下了。
价值几十万的腕表可以随手摘下来送出去,不值钱的破手机却非带上不可,里面储存着叶楚从业多年以来,积攒下的很多有用的特殊资料。
身上一文不名打不了车,叶楚步行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秦晴的那间位于滨河南路80号的“时光酒吧”,已经是天色擦黑,华灯初上。
这酒吧就是一个六七十平的小馆子,也没几个客人。秦晴看到叶楚进来,也不说手机的事儿,抬眼看着他问:“喝什么?”
叶楚哪儿敢再说半个“不”字,琢磨着自己习惯的高档酒水她这儿绝逼没有,于是降到最低要求:“黑方吧”。
“哼,想得美!黑方好几百一瓶呢,你这种人就只配黑啤!”秦晴似乎气儿还没消,拿出一瓶黑啤啪的一下磕在吧台上。
叶楚笑了笑,找了张桌子座下,皱着眉头对付这瓶苦了吧唧的廉价黑啤。
这时候,忽然一下子从外面涌进来四个男人,拍桌子扯起喉咙大呼小叫:“老板娘,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