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柘带上口罩和手套,开始勘察现场。
“死者:女,年龄在23-28岁左右,身高165,体内肝脏在遭受剧烈撞击后破碎,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之间。”
突然,江柘眉头紧拧,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他抬头不动声色观察了周围一圈,正要说话,旁边的民警突然道,“不对,根据行车轨迹来看,车主疑似对死者进行了二次碾压。”
我身体抖了抖,眼前闪过昨晚的画面。
第一次撞击过后,我没有立刻失去意识,我试图求助,可是徐娇却很快再次开着汽车朝我碾压而来。
鲜血流进了我的眼眶,徐娇的面容变得扭曲而狰狞。
绝望中,我看见她无声张口,“你去死吧。”
江柘面色微变,半晌后说道,“死者身上确实有二次碾压的痕迹,具体的还要等回到局里做检验。”
“另外,死者面容无法辨认,联系检验科同事进行DNA身份比对。”
说话间,江柘视线扫过我左手,他微微停顿片刻,旁边的民警注意到不对劲,“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江柘摇摇头,“死者的戒指,和我妻子的婚戒有些像。”
“看来她也结婚了,真可惜......”民警叹气。
江柘听着,面色看着有些心神不宁。
处理完现场,江柘脑袋里的隐痛越发明显,他拿出手机,许是没看见我的回复,周身气场低沉了两分。
他退出微信,手机里正好进来徐娇的电话。
江柘迟疑两秒,按下接听。
“阿柘,怎么办?他们把我扣在警察局,不让我回去了。”徐娇惶恐的声音传来,“我不想坐牢,你帮帮我好吗?”
江柘嗓音沉凝,“我刚刚在现场勘察出死者有二次碾压的痕迹......”
他话没说完,但徐娇瞬间明白什么意思。
她呜咽出声,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昨天我太害怕了,所以......所以挂错档,倒了回去......阿柘,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徐娇哭的可怜,瞬间就让江柘软了神色。
他深呼吸,哑声道,“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怕。”
挂断电话,江柘再次打给律师,他和对方沟通了案件细节后,直接提出要求,“你想想办法,让她尽快从警局里出来。”
电话那头有些迟疑,他问道,“怎么,做不到吗?”
“也不是。”律师轻叹口气,“只是,去年你岳父被人砍了一只手,求你帮忙,你都不肯出面......”
“那是他活该。”江柘神色冰冷,“他欠了那么多钱,还不上自然要付出代价。”
不,不是的!
我眼眶酸涩,爸爸明明是被人设局陷害的!
去年我们家里的房子忽然拆迁,得到了五百万补偿金,爸爸被有心之人盯上,刻意引着去赌博,最后不仅输光了所有的钱,还倒欠两百万。
那些人逼着他给我打电话,想将我骗出去当陪酒**。
爸爸不愿意,哪怕被他们堵在角落里打的浑身是伤,也咬死了没有开口,最后被那帮人砍了一只手,在icu里住了五天,险些没有抢救回来。
事后我求江柘帮忙,可他却说要依法处理。
我以为,他性格如此,失望之余也没有再要求什么,可今天......他却为了徐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偏袒!
凭什么,凭什么!
强烈的不甘充斥着我的心扉,让我心脏剧烈绞痛起来。
民警将我的尸体运回警局,江柘和同事开始进行尸体解剖,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停下动作,“我好像有资料落在张队他们那了,你帮我去拿一下。”
同事没有任何怀疑,放下东西出门。
等到脚步声远去,江柘拿起尸检报告,迟疑片刻,在“二次碾压导致死亡”的各项诊断下进行了修改。
最终报告结果显示,尸体在初次撞击后,已经死亡。
修改完所有数据,同事正好拿着资料回来,他看见江柘有些难看的面色,不由得关切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对。”
江柘摇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站在他面前,视线紧紧盯着他,锥心的疼痛让我眼眶酸涩的厉害。
江柘,你为什么不抬头,你是在愧疚吗?
“不对,死者好像怀孕了。”同事突然出声,他神色凝重,“初步估计,胎儿应该在两到三个月之间。”
我下意识捂住腹部,既遗憾又愧疚。
我确实怀孕了,上周刚刚查出来的,原本打算昨天拍完婚纱照,再给江柘一个惊喜,可惜,再也没机会告诉他了。
江柘猛地抬头,向来平静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狼狈。
良久,他哑声问道,“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同事遗憾道,“还没呢,我刚刚问了他们,说是指纹比对不出来,可能是当时办理身份证的时候没有录入。”
他说着,纳罕道,“这年头,还有办身份不录指纹的?”
江柘神思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他莫名想到苏念。
当年他陪着人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因为机器坏了,而乡下条件简陋,便索性略过了这一程序。
本来事后想着去补录的,但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没有后续。
江柘恍然意识到,他好像答应过苏念太多事情,但总是在失约,小到一起吃饭,大到拍婚纱照。
或许,他应该回去道个歉。
处理完案件,已经是傍晚。
江柘拖着满身疲惫回家,推开门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他有些错愕。
毕竟以往我们两人无论吵的多凶,我都会准时回到家,为他准备好饭菜,甚至主动跟他道歉。
他微微皱眉,拿出手机给我打电话。
向来第一时间被接听的电话,这次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起。
江柘仅有的耐心消耗殆尽,他面色难看的进房间休息去了。
我飘在他身后,看着他躺在床边,下颚因为难受而绷紧,哪怕已经彻底失望,也还是习惯性的想要替他捏捏额头。
可我的手径自穿过了他脑袋,完全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看着我逐渐透明的魂体,我有些失落。
夜色渐渐暗沉,江柘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太安稳,我想要离开他出去看看,可才飘出房间,就被莫名的吸力拉回他身边。
难道我从此以后,只能跟在他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