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江柘很快赶到地方，来开门的正是徐娇。

她应该是将自己也当作了今晚的一道菜，身上穿的睡衣薄如蝉翼，走动间随时能看见隐隐泄露出来的风光。

“阿柘。”她高兴的扑过来。

江柘稳稳接住她，单手扣住她腰肢，另一只手放在兜里。

“你今天打扮的很好看。”江柘嗓音温柔。

徐娇靠在他怀里，眼底流露出隐隐的惊喜，她仰头道，“真的吗，我还担心......你会不喜欢呢。”

“我今晚给你准备了牛排，还有新西兰空运的鱼子酱，你......”

话没说完，她突然猛地瞪大了双眼。

片刻后，徐娇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浑身无力的跌进江柘怀里，然后身体一寸寸的往下滑落。

江柘拔出扎在她脖颈处的注射器，蹲下身用冰冷无机质的目光盯着她看。

我惊愕的看着江柘，他想干嘛？

“可是，杀人犯，凭什么享受这些？”江柘语气凉薄。

徐娇惊惧的望着江柘，“你、你什么意思？”

江柘视线落在她腹部，语气空洞，“念念离开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我的孩子了，我本来，就要做爸爸了。”

“你杀了她，一尸两命。”

他的嗓音，犹如索命的绳索，无形缠绕在徐娇脖颈。

她恍然意识到什么，挣扎着想往后挪，可是完全丧失的力气，让她连动都动不了，只能哭着看向他。

“阿柘，你别吓我好不好？”她终于感到害怕。

江柘却像是听不见似的，继续说，“杀人偿命，念念在下面太孤单了，你下去陪她好不好？”

“不！”

徐娇惊叫出声，她发现江柘是认真的，于是疯狂喊叫起来，“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

话音落地，没有任何动静。

江柘没有继续跟她耗下去，一把抱起徐娇，转身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徐娇害怕的哭出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江柘你放过我吧。”

江柘充耳不闻。

他驱车来到我出事的地方，将徐娇丢在马路中央，刺目的车灯映照着她，清楚的映照出她眼底的恐惧。

“不要，不要！”

引擎声响起，如同死神挥下镰刀的宣判。

黑色奔驰朝着她疾驰而来，重重撞上徐娇，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猛地飞了出去。

徐娇倒在地上，口鼻涌出鲜血，她嗬嗬喘着粗气，指尖抠着地面，试图往旁边爬，“救命......救......”

“砰——”

汽车再次撞过来，斩断了她所有生机。

徐娇倒在路旁，经过二次碾压的身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唯独伸出去的那只左手，还残留了两根完好的手指。

我怔怔看着，灵魂骤然一松。

仿佛一直桎梏着我的锁链消失了，我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魂体，隐隐预感到我可能马上要消失了。

江柘撞完人，没有丝毫停留，驱车直奔我的墓地。

他靠在我的墓碑前，抬手细致的擦去上面的灰尘，随后，静静注视我的照片片刻，突然拿出个注射器，扎进自己的手臂。

“念念，对不起。”

“我不该跟你吵架的，我也不该不听你的，和徐娇有来往，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帮你报仇了。”

他说着，勾唇笑道，“下辈子，我们还当夫妻，我再给你好好赎罪，好不好？”

不要！

如果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和江柘见面，我只希望，我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再有任何牵扯！

江柘听不见我的声音，还在兀自说着话，说着说着，他突然剧烈呛咳起来，红到发黑的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

像开了闸的洪水似的，血好像怎么也止不住。

大片的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衬衫，滴在地面上。

江柘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他挣扎着从兜里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喂，我要自首......咳咳咳......”

他断断续续的跟警察讲述了自己的犯罪过程，并且交代了自己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有关心江柘的，有骂他糊涂的，还有立刻要求出警的......可江柘都听不见了，手机从他手里脱落，砸在地上。

他怔怔望着虚空，本来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起来。

“念念？”

江柘回光返照般，突然爬起来踉踉跄跄朝我这边走来。

我有些意外，试着往旁边飘了一些，见他视线立即跟随过来，就明白他是真的能看见我，还真是晦气......

都要去投胎了，还要被他看见。

我连连后退，可江柘疯了似的朝我追过来，“念念，念念你去哪里？”

我没回答，身体骤然一轻，转身朝天空飘去。

“念念！”

身后传来江柘撕心裂肺的喊叫，我没有回头，只愿下辈子，两人不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