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虎啸城，青石板铺就的主路上，沈万霜与沈千机牵马而行。
“千机，回归剑云宗后，多加照顾好自己。”
“盘缠记得贴身带好，莫要遗失在路上。”
沈万霜不断叮嘱着沈千机。
耐心听着自家老爹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沈千机心下一片暖意。
在这沈家也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才会真的关心彼此。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沈千机勒马停足。
“爹，您回去吧，半年后重定家主之位时我就回来了，到时我要给沈家一个大大的惊喜。”
沈千机冲着沈万霜自信地一笑。
沈万霜看着一扫往昔阴郁神情的清秀面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爹相信我儿定会有一番大作为，我等你回来！”
沈千机翻身上马，冲着沈万霜点了点头，随后抖动缰绳，催动马匹快速离去。
沈万霜看着远去的身影，久久不曾返身。
虎啸城本就位处天云山脉脚下，距离剑云宗不过区区两日路程，这一日沈千机便已然回到剑云宗山脚下。
一路上无数年轻男女，沿途无数年轻男女，纷纷赶往剑云宗山门外。
每年过了新春，各门派就迎来了收纳新人的时节。
瀛洲地界三大门派，剑云宗、揽月派、踏潮书院名声在外，自然被无数年轻才俊趋之若鹜。
山脚下的下马石前，沈千机依礼下马牵绳，缓步上山。
天云山脉大大小小山峰林立，以三十六峰为高，每峰之上都有一位宗门长老，而所占山峰即作为其弟子修炼之所。
原本沈千机幼年被视作天纵之才，被十三峰的长老常显荣看重，破格亲自下山，将他收入门下。
可结果却是多年间不断被其他门人超越，俨然成了他人口中的笑话，更是让引他入门的常显荣颜面尽失。
“站住，先去缴纳外门学资。”
两名外门高阶弟子拦住了沈千机的去路。
沈千机看着眼前二人，恍然间这才想起他已不是内门弟子，需纳了学资方可上山。
剑云宗宗规森严，内门弟子不但在宗门间畅通无阻，更是每年都会获得银元四十六两，以做平日吃穿用度所需。
可外门弟子却不然，不但不能随意在各峰间任意走动，更是每年都需要缴纳一大笔学资，方可在群山脚下的谷内修行。
沈千机点了点头，正要掏出银两缴纳，却听身后一道清脆的女声呼唤出声。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千机回头，瞧见一个头扎羊角辫的少女蹦跳着赶上前来，正是十三峰上的小师妹，柳依柔。
“原来是依柔，怎么你跑来这里了？”
沈千机对着少女展颜一笑。
这可能是宗门中少有，沈千机还能一如往昔笑脸相迎的人了。
“今天是挑选弟子日子，师尊他老人家带着我就来了。”
柳依柔上前拉住沈千机衣袖。
“师兄来的正好，我正嫌人多无趣，不如你跟我先回咱们山峰吧。”
柳依柔正自兴高采烈，却瞥见沈千机手中的银两。
看到柳依柔的目光，沈千机掂了掂手上的银两。
“我现在只是外门弟子，上不得十三峰了。”
柳依柔皱起眉头。
“师傅说逐你下山，可没说你还需要缴什么银两啊，算了，这银两不交也罢。”
说罢便想拉着沈千机直接上山。
两个守门弟子自然听见柳依柔所说，可他们不过区区外门弟子，如何敢违逆内门弟子。
一时间二人面面相觑，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正在他二人不知如何应对之时，一人出声搭话。
“依柔，不得胡闹，宗门自有规矩在，怎可破了宗规！”
一名有着俊朗相貌的青年缓步而来。
身着一袭雪白长衫，一手负后一手端于胸前，周身散发出不凡气度，让人见之心摇。
沈千机看到来人，弯腰施礼。
“见过林豪师兄。”
林豪一脸厌弃的看着沈千机。
“谁是你师兄，你已被师傅逐出山门，以后莫要再唤我师兄，我可没有你这般不成才的废物师弟。”
沈千机撇了撇嘴角。
“哦？那以后见面我要如何称呼？被废物压制了多年的林豪吗？”
林豪顿时脸色涨红。
“你——你说什么？！”
“够了！”
常显荣阴沉着脸色，来到几人身前。
“沈千机，林豪是我座下大弟子，你一个难有寸进的废物，凭什么还敢口出狂言，羞辱于他？老夫当年瞎了眼，才会亲自迎你上山！你还觉得这些年丢我脸面丢的不够吗？”
看到常显荣，沈千机摆正身形，毕恭毕敬深施一礼。
“见过师尊。”
无论如何，这常显荣也是引他入门之人，这份恩情，沈千机莫不敢忘。
“你已被我逐下山峰，今后你我再无师徒名分，望你好自为之。”
常显荣拂动衣袖，看也不看一眼，跨过沈千机身侧。
林豪目露凶光，随着老者一同前行。
唯有柳依柔，冲着沈千机吐了吐舌头，扯住衣袖不肯放手。
沈千机揉了揉柳依柔的脑袋，对她摇了摇头。
林豪回身刚好看到这一幕，眼中好似有一团烈焰。
“依柔，还不跟上。”
听到师兄林豪的训斥，柳依柔这才恋恋不舍的松手，跟着常显荣和林豪一同上了山。
三人远去后，沈千机递过银两，塞在了那两个守门人的手中，算是缴纳了供奉。
随后全不顾山路上的行人，牵马走向群山中的山谷，那里便是外门弟子驻扎之地。
山脚下的一场闹剧，被围观的拜山之人瞧得真切，一路上众人都在对他窃窃私语，不断对他指指点点。
“这就是虎啸城沈家的那个废物？”
“见面不如闻名，当年的天才，现如今却被他师尊扫地出门，有何脸面还敢回来？”
“小声些，莫要让他听了去，怎么说他也是虎啸城沈家的家主之子，沈家势大，别惹来他报复。”
“哼，等我入了剑云宗内门，沈家还会为了这废物得罪我不成？”
说完那人还怪笑了几声。
这些年间听够了冷嘲热讽，耳朵都快起茧，此刻沈千机也全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
来到谷中找了间无人的茅屋，简单打扫一番，眼看天色已然日薄西山，于是盘膝坐在床上，攥紧手心进入了灵墟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