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玥，给我去死！不准和小姐抢沈黯！”

利刃刺入血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虞玥捂着直流血的胸腔，美目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她不过才桃李年华，当真就这样命丧在夫君外室的侍从手里？

耳边的声音变得越发嘈杂，怒吼声和尖叫声混在一起，最后越来模糊。

虞玥眼皮一沉，意识稀薄，陷入无边的黑暗。

……

黑暗中，虞玥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夫君沈黯不顾她的反对，和不远千里带回来的女子叶季汝高调成婚。

成婚当夜，十里红妆名享京城，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她这位原配妻子也成了京都茶余饭后的笑柄。

沈黯和叶季汝成婚后，二人如胶似漆，很快有了孩子，而她虞玥和沈黯的感情也走入到了绝境。

叶季汝因为给沈家延续了香火，便逐渐得到了掌家之权。

自那以后，虞玥的生活变得越发拮据惨淡，甚至连一顿饭都要看叶季汝的脸色。如果叶季汝心情不好，便会特意寻来沉芳阁里虐打她和贴身丫鬟小礼。

主仆二人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最后小礼为了保护她，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再之后，朝中巨变，京都变了天。

襄王司徒衍造了反，和当今圣上司徒韫一分天下，两人旗鼓相当，厮杀不已。

沈家上下被抓入狱，虞玥因为回家省亲逃过一劫，和兄长一齐逃出了京都。

一路上二人颠沛流离，相依为命。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战争很快打到了逃离之地，虞玥被战火包裹。

火光中，虞玥看着汗血红马上男子身姿健硕、披风飞扬，他把手伸向她。

他说，“上马。”

身影越来越近，虞玥渐渐看清了男子的脸。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沾满了无数伤痕和血迹，剑眉下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微阖，眼尾泪痣鲜红，染上嗜血和妖孽的味道。

他望向她，一眼万年，眸光坚毅又肯定。

虞玥心中大惊，整个人双腿一软，几乎要跌在地上。

这人不是当今暴君司徒韫还能是谁？

司徒韫眼疾手快，一把将要跌倒在地的虞玥捞在怀中。

风声漫天，空气里都是血的味道，他把她躲在宽大的披风里，予以最踏实的保护和温暖。

“别怕。”

头顶传来简单又有力的两个字，虞玥一滞，心脏在胸腔跳得更快。

“司徒韫，把兵符交出来，否则我就把虞升阐给杀了！”

听到兄长的名字，虞玥心脏一沉，方寸大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在母亲离世后，父亲薄情寡淡，诺大的虞府内，她和兄长相依为命，他是她最亲的人，她绝不能失去他！

“三！”

“二！”

司徒衍得意昂扬，开始倒计时。

虞玥濒临崩溃，耳边不停传来虞生阐愤怒的辱骂声。

就在虞玥准备冲出披风和对方来个鱼死网破时，司徒韫把她按了回去。

风沙中，他声线苍凉，带着无尽的悲伤，作出了妥协。

“好，我给你。”

“呵，司徒韫啊司徒韫，你也有今天，我就说嘛，只要是人，就绝对会有弱点！真是天助我也！”

司徒衍得意忘形地大笑着，话里的一字一句却让虞玥疑惑又心惊。

司徒韫为何会不惜让出兵符也要救她的兄长？司徒韫的弱点又是什么？

还不等虞玥理清思绪，在司徒韫扔完兵符时，司徒衍出其不意，手持流光戟刺来。

而司徒衍刺向的目标，正是披风下藏着的虞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是什么心思！今天我就让你也尝尝痛失挚爱的感觉！”

少顷，不待虞玥反应过来，便先被温热的鲜血裹挟，鼻尖蔓延着铁锈的味道。

司徒韫竟然挡在了虞玥面前，把她护在身下，为她活生生扛下了这一戟。

“虞玥……”

漫天风沙中，司徒韫眼神逐渐失焦，他俊美的面容苍白得可怕，嘴角渗着鲜血，唇边勾出凄凉弧度。

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他喊出了她的名字。

“司徒韫！”

几乎是尖叫，虞玥惊恐又慌张，一瞬间清醒。

此时的她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满身都是冷汗，气喘不止。

“小姐！不能直接叫圣上的名讳！被听到要掉脑袋的！”

小礼还没沉浸在自家小姐苏醒后的喜悦里多久，就被这一声“司徒韫”给吓个半死。

虞玥缓了好久，才渐渐从恐慌中调整过来。

入目，依旧是自己的寝卧，每一个布局都从未改变，鼻尖萦着熟悉的沉香。

原来她没死。

可是梦里的一切却又无比真实。

真实得让虞玥后怕。

“小姐，您醒来就好，真是菩萨保佑。侯爷去宫里请了太医，太医说那刀刃离心脏就差分毫，您恐怕是醒不来了。”

小礼孩子心性，说着说着便开始掉眼泪，不停拿着绢帕去揩。

虞玥望着小礼难过的神情，脑海里浮现出小礼为护她而被叶季汝虐待致死的画面，心底好像被重石压住，难以呼吸。

“小礼，你在就好。”

虞玥蹒跚着冲下榻案，一把抱住小礼，真实的触感让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小礼整个人一怔，有点慌乱于虞玥突然的亲近，随后面部染上绯红。

原来她在小姐心里这么重要啊……

“小姐，奴婢一直在。”

虞玥抱着小礼足足一刻钟，待到调整好情绪，她抽身起来，杏眸里划过狠色。

“走，小礼。”

“小姐，去哪儿啊？”小礼被虞玥这副模样吓到，一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收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