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
主治医生给温祢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她脑袋里的血块已经在逐渐消退,至于她为什么坚持盛冕是她的男朋友。
医生的解释是,脑震荡导致记忆偏差,而且除了盛冕这一块的记忆,其余一切正常,极有可能在坠马前,温祢有心结,不排除盛冕在温祢心里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盛冕可不相信医生的话,高中的时候,他虽然没和她一个班,但温祢喜欢江羡白这事全校都知道,所以,他能在她心里有什么位置?
火化的位置吗?
男人寒着一张脸,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好?”
医生:“不好说,有人几天就恢复过来了,有的人却要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永远恢复不过来的也有。对了,她脑袋里还有血块,建议家属配合她的记忆,别让她情绪太激动导致血块压迫神经,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盛怀安意味深长看了盛冕一眼:“小子,你是男人,男人就得有担当。小祢又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现在既然将你认成男朋友,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难过了,知道吗?”
盛怀安言下之意,赞同了医生的说法,温祢指不定早就偷偷喜欢上自家儿子了,他虽不能勉强儿子和谁恋爱,但如果自家儿子这段时间不对温祢好点,他第一个不放过他。
毕竟温祢不仅在温家受宠,在他们盛家同样宝贝得不行,盛家已经几代没生过女儿了,他们夫妇先前可是把温祢当作女儿来疼爱的。
盛冕心里烦躁得很,总觉得自己无形中被温祢推着往前走。
他一度怀疑温祢刚才那一出是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
而且她最后哭了。
梨花带雨的,哭得他心里更烦,完全分不**假。
“知道了,我会配合她的记忆,帮助她康复,同时也会恪守礼节,不会占她便宜。但温叔叔司阿姨,我总不能这样不清不楚就娶了她,不然哪天她清醒了能把我弄死。”
盛冕直接打消了司念菁和温万山心里的顾虑,坦坦荡荡,让温万山夫妇很是欣慰。
司念菁欣慰地说:“孩子,你放心,婚姻是终生大事,必须两情相悦,阿姨自然不会让祢祢她乱来,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病房内。
温祢乐滋滋地一口一个芝士小泡芙。
刚才盛冕一言难尽的表情取悦到她了。
攻略盛冕这事儿好像还挺有趣的。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一抹阴影移到床边,将温祢笼罩。
温祢抬起视线,恰巧对上男人略带探究的眼神。
“盛冕,我爸爸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男人没回答。
她倏而弯起唇,浅浅的小梨涡轻漾,“没有对不对,我就说我爸爸妈妈一直很喜欢你。”
温声软语,绵绵如江南三月的斜风细雨。
一双琥珀色的琉璃珠子亮晶晶的。
完全是女朋友为男朋友得到肯定而自豪,神气活现的模样。
身后的电视此刻自动进入下一部电影,正是两年前为江羡白拿下最佳男主角的一部文艺片。
盛冕眸色越发深邃,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其实是知道温祢和江羡白的关系的。
半年前在港城,电影金像奖颁奖礼之夜,他亲眼看见这个小傻瓜因为没有邀请函,自己一个人躲在保姆车上等江羡白。
他们是偷偷在一起了吧。
所以,温祢这个笨蛋其实是将江羡白这个男朋友错认成他盛冕?
“还记得江羡白吗?”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温祢愣了愣,“江羡白”三个字不知为何让她心里隐隐作痛。
她点点头,“盛冕,我没失忆。江羡白和我高中一个班,现在我们还在同一家公司,他是我的老板,我怎么会忘记,怎么了?”
盛冕薄唇微勾,恢复一贯的吊儿郎当,“记得就好。”
温祢总觉得盛冕这句话怪怪的。
但她的心思不在这。
“盛冕,我们说好了结婚的,我爸妈和盛叔叔他们怎么说?同意了吗?”
盛冕眉骨动了动,“你确定答应你结婚的是我?”
温祢哼了声,“盛冕你**,这话什么意思,除了你还有谁?你不想娶就拉倒,我现在不稀罕嫁。”
小猫生气了,奶凶奶凶的。
男人低笑,在床边坐下,别起她耳边垂落的碎发,“温祢,乖点,听我说下去好吗?”
低磁性感的声音在耳畔轻哄,温祢霎时怔住。
她的记忆里只有两人针锋相对的画面。
拽得不行的男人,不像会哄女朋友,但现在竟这样温柔。
看起来盛冕不吃她以前相爱相杀那套,怪不得她攻略失败呢。
原来他喜欢爱撒娇的。
“我爸妈和温叔叔他们的意思是一样的,他们很高兴我们能在一起,但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办得太仓促,这样太委屈了你,所以他们会重新挑吉日筹备婚礼。”
像他们这样的顶级豪门,筹备婚礼通常从一年前就开始。
三个月,怕是赶不上了。
而且,她怎么把她父母给忘了?无论他们多么喜欢盛冕,也不可能同意他们的宝贝女儿在记忆混乱的情况下嫁出去。
“我们说好了隐婚,不办婚礼,不影响我们各自的事业。”温祢还是决定再争取一下,“盛冕,我们先领证吧。”
盛冕抿了抿唇,神情复杂。
原来她为了嫁给江羡白,能不顾一切。也对,她以前追着江羡白跑时,就是这副模样。
“我们可以隐婚,但婚礼一定要办,温祢,我盛冕绝不委屈我的盛太太,领证的日子也必须挑个好的。”
温祢闭上嘴,好了,演了半天戏,只能得到一个盛冕女朋友的身份。
好吧,女朋友总比死对头有进步。
温祢垂着脑袋,有些失落。
盛冕看了一会儿,伸出手,虎口抬起女人小小的下巴,“怎么,就那么想嫁我?多一天都不愿等?”
四目相对。
男人墨色的眸子明明噙着笑意,却暗沉沉的,教人看不太懂。
温祢没作多想,只当他压着脾气在哄她。
盛冕的手很好看,指骨修长分明,指尖缠着淡淡的薄荷混合烟草的香味。
不太习惯他突然入侵自己的安全距离,温祢拍开他的手,躺回床上,顺手将被子蒙头盖上,整个人躲进被窝里。
盛冕看着床上拱起的一团,唇角翘起。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害怕还是生气,都喜欢将自己藏进被窝里。
鬼使神差地,盛冕嗫嚅开口:
“温祢,我的女人不需要主动,她什么都不用做。”
“求婚也好,结婚也好,她只要站在那儿,我会走向她。”
被窝里,温祢咬了咬下唇的软肉,尽管她明知盛冕这句话并不是和她说的,但心里的小鹿狠狠地撞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