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小江，李文博的赌友。
因为他叔在三车间当班长，他才凭关系混了个熟练工，每个月比其他工人多五块工资。
别看就多五块钱，却让王小江自视高人一等，看谁都用鼻子眼儿。
可唯独对李文博，以兄弟相称。
吱嘎。
李文博打开了门。
见到他后，王小江原本扬起的眉头明显耷拉了下来，挤出个笑容：“哎哟，博哥，你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你担心的是我？”
李文博眯眼冷笑。
王小江嘿嘿一笑，眼珠子转啊转的瞟向了里面：“嫂子不在？”
“还没下班。”
李文博冷声说。
王小江这人他上辈子也有印象，和周伟超一样，觊觎陆珠儿已久。
后来陆珠儿被李文博卖给周伟超后，他就再也不跟李文博来往了。
事实上以陆珠儿的姿色，整个职工大院但凡没结婚的年轻小伙，没一个不惦记的。加上李文博这个当老公的没本事，陆珠儿平日也常受骚扰。
王小江跟李文博做朋友，其实就是抱着近水楼台好得月的念头。
今天听厂里有传言，说李文博疯了，拿酒瓶子啐自己，他中午就赶来“慰问”了，如果李文博真疯了，他也就好趁虚而入了。
所以看到李文博脑袋上虽然裹着纱布，但人却没什么事后，才那么失望。
“去桥牌室？我正想去呢。”
李文博懒得再和他寒暄，直接说明去意。
王小江干巴巴的笑了声：“行，我下午休班，玩两把去。”
桥牌室只是好听的叫法，事实上，就是个小赌场。
里面啥都有。
当然最多的，是玩麻将的。
李文博对麻将也很熟，上一世创业之后，他和其他生意人社交时基本就选在麻将桌上。
他在明珠的别墅里，还有一间私人麻将室呢。
他的第一桶金，就会在这出现。
李文博跟在王小江身后，顺着记忆中的街道来到桥牌室前时，眯起了眼。
中午吃饭的两三个小时，正是桥牌室最热闹的时候。
王小江在前面摩拳擦掌，猛地拉开门，一股浓浓的烟草味就扑面而来，呛的李文博连咳嗽好几下。
这个年代卖的最火的就是红河、白沙、红塔山等等，虽然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已经很解馋了，但对抽惯了优质香烟的李文博来说，这股味道就太呛鼻了。
“这么点烟味也能呛着？博哥，你变人了？”
王小江嘿嘿一笑，率先走了进去。
他俩都是这儿的熟客了，进来后老板只抬头看了眼，见到后者后，明显不屑的嗤笑一声，懒洋洋的说：“十六桌缺俩人。”
“玩俩小时。”
王小江交了钱就朝十六号桌走，李文博却没交，而是站在那左右打量。
赵老板明显不是很瞧得起他，皱眉说：“哎哎，玩不玩啊？没钱就赶紧滚蛋。”
赵老板，就是昨晚联合周伟超坑他八百块的人。
他现在还记得，昨晚李文博跪在地上求饶的可笑模样。
“他现在应该连老婆都给周伟超送去了吧？”
赵老板心里不屑：这样的货色，还好意思来赌钱？
不只是他，其他认识李文博的，见到他也露出了瞧不起的表情。
李文博无视掉对方的不屑，淡淡的说：“赵老板，听说你上个月新进的麻将机，坏了？”
提起麻将机，赵老板一脸的肉疼：“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修好了吗？”
李文博明知故问。
麻将机最早是东洋产的，九十年代才开始大规模进入华国。
九五年，国内才出现了自研的麻将机，那时候平均售价都在万元以上。
八七年日本进口货，更贵！
赵老板是当地有名的万元户，除了开桥牌室，家里还做煤炭生意。
纺织厂炼制染料是需要用燃料的，赵老板和其他几个煤炭商，就在竞争车间提供煤炭的资格。
他买下这台贵到肉疼的麻将机，就是为了讨好纺织厂的大老板。
麻将机也没让他失望。
纺织厂大老板听说老人堂有麻将机后，最近一周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
每次，赵老板都是亲自作陪，一来二去就熟了。
就在前天晚上，赵老板想就着机会跟纺织厂老板提一句煤炭供应的事情呢，麻将机坏了。
卡了。
吞进牌去，却不往外吐了。
纺织厂老板很失望的离开，赵老板的愿望也落空了。
上万块的东西啊，就这么坏了？
坏了也就罢了，它就不能坚持到我把生意谈成？
一旦能锁定车间煤炭供应，以后赵老板就能躺着赚钱了！
赵老板立马联系购买方，想维修，可国内目前哪有这种技术？只有东洋厂区技术工亲自来，才能修好。
东洋技术工亲自前来且不说需要多久，钱，就不是个小数目。
这几天赵老板找遍了关系，希望能过国内找到一位人才。
可，哪有啊？
所以当李文博提起麻将机时，赵老板才又是肉疼，又是不甘，没好气的说：“修没修好关你屁事，玩不玩，不玩滚！”
他急了。
李文博呵呵一笑：“你难道就不想修好？”
“废话，我能不想——”
赵老板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能找人修好？”
李文博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赵老板却满脸的不信：“得了吧，就你，能认识什么技工？河临村的老樊，还是西郊的马秃子？”
不是赵老板瞧不起他，李文博祖上三代雇农，人际交际不超过方圆二十里。
李文博能找到修理工，也就老樊和马秃子了。
这俩位修个灯泡手电还行，修麻将桌？
省省吧。
李文博却摇摇头，笑道：“他们修不好麻将机。”
“还用你说。”
赵老板不屑的哼了声时，李文博指了指自己：“但我能。”
你能？
赵老板呆了下，然后瞬间爆笑：“哈，李文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我的麻将机多少钱吗？知道是从哪进口的吗？哼！”
他一笑，周围人也都侧目看了过来：“赵老板，笑啥呢？”
赵老板冷笑：“李文博耍猴戏呢，说能修好我的麻将机。”
“李文博？就他？”
立马有人开始起哄大笑：“李文博，你头上绑着绷带，不是摔傻了吧？”
不远处的王小江也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谁会信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会修理高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