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亦步亦趋的跟着，察言观色的热情推荐。叶飞不吭声，摸摸看看，目光时不时落在角落的冬装上。

春装虽然上市了，冬装还能穿一个月。如果以低价拿到佐丹奴甩货冬装，适当宣传，应该能小赚一笔。

“这件羽绒服怎么卖？”转了两圈，叶飞停在冬装货架前，漫不经心的询问。

“四百！纯鸭绒的，亏本清仓！”

“四百？”叶飞撇撇嘴，“我姐就是做服装生意的，这种羽绒服成本最多四成。再过一个月，这些冬装只能打包运回厂里，这一来一回，你还要亏一成运输费。这件羽绒服，现在只值一百元！”

老板娘愣住了，瞧了眼面包车里的两个女人，再看看叶飞，咬牙跺脚道，“你既然是行家，我就不赚你钱了，卖你一件，交个朋友！”

“等一下！”于飞摆摆手，目光从冬装货架上扫过，粗略估计，足有五十多件。

“你都买？”老板娘也是人精，压抑心中的激动，声音微微颤抖。

“我爸是包工头，有批大学生工人刚到临城，可能需要添置厚实衣物。你这里只有五十几件，不太够。算了，我去真维斯逛一逛！”

“别啊！别走，小兄弟！”老板娘拉住叶飞，声音谄媚的哀求，“价格还可以谈的！”

“这样啊！”叶飞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双手**口袋掏了掏，露出两百多元和身份证。

“算了！我钱不够！我爸的意思，让我先买件样品。我懒得折腾，不想他辛苦，准备多运几件去工人宿舍，能卖多少算多少。我钱不够，算了——还是让我爸自己弄吧！”

“别啊！别！”老板娘瞧了眼面包车，暗道，你个兔崽子，开面包车来的，家里肯定有钱。我要是让你走了，那我就是大傻子！“乡里乡亲的，什么钱不钱的！”

“我真没钱啊！”

“没事儿，你押身份证就行，你写张收条，明早送钱过来！你是一中学生，我信你！”

“我晚上还要上网呢！不能押身份证啊！”

“九十五元一件！”

“八十元！”

老板娘已经上钩了，于飞不慌不忙砍价，“你这些衣服，只有二十多件羽绒服，其他都是棉服，最多八十一件。”

“九十元，不能再少了！”

“八十元！”

“——成交吧！仓库还有二十件，全给你，亏死了！”

“老板娘，咱们先说好，今晚十二点前，你在店里等我，我会送钱过来。你把身份证保管好，我急用的，今晚哥几个要通宵上网练级！”

“好嘞！”老板娘一听，心里更踏实了，赶紧泡龙井茶招待叶飞。

叶飞不慌不忙的品着龙井茶，将双方约定的价格，首付款和尾款时间全写清楚，为了证明自己的诚意，协议最后还写了面包车车牌号和张铁的家庭住址。

签好协议，叶飞留下两百元首付款和身份证，将两大袋衣服塞进面包车，在老板娘热情的欢送声中离开。

离开商业街，车子一路向南，直奔开发区大学城。如无意外，卖光这些服装，净赚一千问题不大。只是，叶飞没来由的有些心慌，眼皮一直狂跳，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生意的本质是交易，交易的核心是需求。迎合需求，投其所好的生意必定成功。

看似独立的几件事，因为各自需求不同，叶飞巧妙的将其变成一件事儿，这就是生意。

原本坐着赚钱的张铁可以躺着，不仅收获了五十元钱，还有时间娱乐，所以，他很满足。

躺着赚钱的女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站着，穿着佐丹奴时装，在大学生面前扭着猫步招摇叫卖，虽然很累，却得到尊重。

远离繁华街市的大学生，正为没新衣服约会发愁，立刻就有物美价廉的佐丹奴送到门口，又怎能不开心消费呢？

避免积压冬装赔本风险，又快速回笼资金，老板娘笑容满面的收回尾款，恭敬的将身份证交还到叶飞手上诚挚感谢。

叶飞用半天时间赚了一千一百五十元钱，看似不多，却弥足珍贵，因为这是叶飞重生经商的第一桶金。

车子停在路边，叶飞闭目养神，耐心梳理着重生之后的第一笔生意。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单生意结束，不管盈亏，叶飞都会总结得失。

“完美！”

叶飞得意的打个响指，第一单生意堪称空手套白狼典范。算上本金，自己可以调动一千五百元，再加上面包车，明晚可以做更大的生意。

已经夜里十二点多了，没来得及回学校拿行李，车里有些冷，叶飞决定去网吧通宵，兴奋的哼着小曲儿，发动车子，华丽掉头，橘黄车灯下，突然飘出一道人影——“咯吱——啊——”下意识踩刹车，尖叫声起，车灯映照下，穿着校服的女孩倒在车前。

“晦气！”叶飞郁闷的砸方向盘，熄火，立刻推门下车。先前眼皮跳，叶飞一直小心提防着意外，原以为售卖服装的时候会遇到麻烦，哪想到——没有听到碰撞声，地面也没血迹，车灯映照下，披散着如瀑黑发的女孩正准备起身。

“别动！”叶飞快速上前，右手摁在女孩肩膀上，冷静问道，“撞伤没？”

“没——没撞到——”女孩头更低了，声音颤抖着，肩膀巧妙侧开，摆脱叶飞右手，“对不起，有没有撞坏你车子啊！”

傻吧！这时候，不关心自己是否受伤，居然还关心是否撞坏车子。

听到女孩没事儿，叶飞松了口气，试图瞧清她的长相，女孩却一直低头刻意躲闪。

女孩向后挪动身体，双手撑地站起，准备去捡马路牙上的一本破旧英语字典。

叶飞顺手捡起，拍打灰尘，准备递给女孩的时候，目光落在封面的秀气字迹上。

临城一中，高三八班，夏雨寒。

夏雨寒父母双亡，申请困难补助上完高中，平时不合群，一年四季都穿着校服。每次吃饭，夏雨寒都是五毛钱的面汤和馒头，平常走路总低着头。

夏雨寒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她的学习成绩，高中三年，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上辈子读高中的时候，叶飞只记得班里有这样一位女同学，直到退学离校，连句话都没讲过。

熊忠勇说过，一中当年高考第一名不是陆晨曦，而是夏雨寒。如果只是成绩好，叶飞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夏雨寒抬头了。

那一刻，她的容颜惊艳全校。

娇羞迷人的脸蛋儿，纤细诱人的大长腿，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即便穿着借来的礼服，甚至有些大，依然难以遮掩夏雨寒那36D的大杀器。

毕业典礼前，所有人都觉得，陆晨曦才是临城一中当仁不让的校花。

在那之后，夏雨寒的名字烙印在那届毕业生骨子里，瞎眼读了三年高中，简直就是人生一大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