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提及故人，眼里染上了一丝温柔，“待她归来，我会亲手将人带到她跟前，让她自己动手。她喜欢亲手报仇，我若直接替她报仇，她会不高兴的。”
徐言之心中暗骂一声疯子，随即翻窗离去。
徐言之离开后，北上弦从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三枚铜钱，凝神许久，终还是算起了卦。
在对待武慕蘅这件事情上，他谁都不信，只信自己。
一炷香后，北上弦收了铜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这是他，逆天卜卦应付出的代价。
可他却像无事人一样，擦掉嘴角的鲜血，漆黑如墨的眸子露出无尽悲伤。
“为何，为什么本王努力了这么久，试遍了所有方法，还是算不出？”
“你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已经忘了答应过本王的话？你说过会一辈子在本王身边的，你说过的！”
“阿蘅，你休想耍赖！就算你还在阎王殿，本王也一定会将你抓回来！”
下一刻，一阵风起，他的身影消失在书房之中。
翌日，清晨。
温思年早早地起来等着宁馨苑那边的消息，可直到最后一丝黑暗被白光赶走，东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染上了金色。
她都没能等到宁馨苑那边的消息。
“哎！”
她正在感叹惋惜，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不能在半月后的赏花诗会之前收拾一下府里那些蹦跶的妖魔鬼怪时，外边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可这急促的脚步声硬生生的停在了门口，接着，阿书从外屋走了进来，在温思年跟前来回踱步。
温思年见她这般，不由得道：“阿书，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的，有话就直说。”
“小姐，你看，今日天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去看看大少爷？”
阿书这话一出，温思年沉默了。
阿书生见她沉默，又道：“大少爷已经三年未曾踏出过房屋一步了，你与大少爷也快三年未见了。从前…大少爷与小姐关系最要好，要是小姐去劝，大少爷怎么也会…”
“不会的。”温思年掩住眼底的暗光，“我若是能劝得动他，他就不像是现在这样一蹶不振。”
温思年想起重生以来的这一个月里，她调查到的那些事情，心情复杂极了。
“怎么会？”阿书没明白她的意思，“大少爷最疼爱小姐了，以前最听小姐的话了，他......”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如今，他最恨的人应该是我。”温思年回神，打断阿书的话，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阿书，为我梳妆。”
阿书被温思年的话弄糊涂了，“小姐说什么胡话，大少爷向来待小姐如珠如宝，又怎会恨你？”
“正因为他待我如珠如宝，如今才更恨我。”
温思年微微低头，敛住眼底的神色，让她看起来像是因失去了兄长疼爱而难过伤心的小姑娘。
可谁知，她只是回忆起了当年往事。
温思年的兄长温锦城，临安城无数待嫁闺中女子梦中的如意郎君，却只喜欢她温柔美丽、善良大度、琴艺双绝的阿姐、武侯府的长姑娘武明溪，两人真心相爱定下婚约，只待年后便可成亲。
可那一场变故，武家灭了，武家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八口无一活口，他心爱的姑娘死了，还死得那般凄惨。
而他明明可以救下武明溪，却因为温思年的故意设计，导致他没能救下心爱的姑娘。
所以，他怎会不恨不怪？
若她是温锦城，她也会恨温思年；
就算不恨，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待她如珠如宝。
温锦城可以恨温思年，可以怪温思年，她武慕蘅却是没有立场去恨的。
因为，如果她是温思年，她也会像温思年一样，选择守护自己的家族。
尽管，当初温思年与阿姐也交好，但温锦城才是她的亲兄长。
在当年那种情况下，明知保不住武家，明知与武家沾上关系会惹来祸端，温思年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兄长往上撞？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武慕蘅不恨她不怪她。
她恨的是自己的愚蠢，自己的眼瞎，自己的无能。
思及此，她身上戾气横生。
“小姐的话，阿书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阿书，这世上之事，皆有因有果。你只需记得，兄长如今这般待我，都是我的错。”
“小姐，是还在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愧疚吗？”阿书见她语带忧伤，不由得说道：“小姐，其实…你不必怪自己，当年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是你也没办法阻止的。”
“是啊，是我也没办法阻止的。”温思年微微偏头，深吸一口气，将身上的戾气压了下去，语气之中带上了一抹坚定，“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无法改变，但未来......”
温思年话还未说完，屋外焦虑着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五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什么？”
温思年蹭的从凳子上坐起，也不管头发有没有梳好，拿了件披风披到身上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小姐！”
阿书见此，嘟囔了一句，‘大少爷和小姐都是口是心非，都说不管对方了，这不，听到对方出事，还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说完，也立即追了上去。
一刻钟后，朝年院。
温思年进院子之后，直奔主院，就见小厮、随从跪了一地，全都六神无主，她来了之后全都眼带希冀的看着她。
温锦城的贴身侍从温云更是跪了下来，声音哽咽，“五小姐，还请你救救大少爷。”
“起来，随我进去。”温思年一边说一边往屋子的方向走，“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生病了，怎么不去请大夫？”
“请了的。”温云红着眼眶说道：“大夫说…说…”
“说什么？”
“大夫说如果大少爷一心求死，毫无求生之意，他也没办法。不仅他也没办法，就算神仙在世也难救。”
“我知道了。”温思年听到这话，脚步一顿，适时走到门口，“温云，你在外边守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进来。”
“可是…”
“难道你觉得我会害自己的亲兄长？”温思年一句话成功堵住了温云的嘴，“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