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南想守在景荣身边,却突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拉住,疯狂的下坠。
扑通一声,她坠入了水中,周身刺骨的冷,她只觉得自己四肢冷到僵硬,一动都不能动。
想要呼吸,一开口却喝进更多的水。
忽而,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两片柔软的唇堵住了她咕嘟咕嘟喝水的嘴,给她度气。
水中浮浮沉沉,卫听南猛地睁开眼,对上了景荣的脸。
不,是景荣少年时那张还未退去青涩的脸。
一瞬之间,卫听南的热泪涌出眼眶。
景荣,景荣!
卫听南努力的想要抱紧他,可她太冷了,她一动都动不了。
最终,她还是失去了意识。
在皇宫的那十年时光恍如一梦,在脑海里闪过……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景荣那张含笑而终的面目上。
卫听南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一个双眼哭成核桃的小丫头。
“秋竹?”
她的贴身丫鬟?
她记得嫁进皇宫之前秋竹就意外身亡了,怎么会出现在她面前……
难道她已经到了地府,和已故的人相遇了吗?
那景荣呢,景荣不是让她等她的吗?
嘶——
按着额头,她摸到了一个硕大的包。
这是什么时候磕的?她怎么不记得?魂魄也会受伤吗?
秋竹见卫听南醒了,又气又怕的哭:“小姐,您可终于醒了,您磕伤了脑袋,又掉进那冰湖里,幸好景荣少爷救了您,不然,不然……”
“都是堂小姐故意把您推下水害您染上重病,她一定是不安好心,想把您害死!”
堂小姐?推下水?
卫听南记得自己只有一次不小心落水生病,但那是早在她十五岁时的事,那次她跟堂姐卫语嫣在湖边赏雪,结果她不知怎么就失足掉进了冰湖里,然后就生了一场大病,险些丧命。
那时秋竹就一直说是卫语嫣故意把卫听南推下水,但卫听南怎么也不肯相信被她当成亲姐妹一样看待的卫语嫣会害自己,于是严厉教训了秋竹,叫秋竹绝对不准再冤枉卫语嫣。
当时秋竹一口咬定卫语嫣就是图谋不轨想要害死卫听南的样子,可不就跟眼前的情景一模一样么。
难道她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吗?
卫听南缓缓坐起身,只觉得自己浑身绵软无力,脑袋像是坠了千斤坠一样又沉又疼,显然是生了病还受了伤。
再看自己皮肤完美无暇,毫无一丝伤痕,吹弹可破如少女一般细嫩。
卫听南终于确信——她重生了!
她回到了十年前,还没有伤景荣那么深的时候!
回到了还没有嫁给韩子晋,被卫语嫣和韩子晋联手算计的时候。
卫语嫣!韩子晋!
想起这两个人,卫听南的眼中翻涌起恨意。
上天让我不死,这一世便是我来向你们讨债来了!
还有景荣,她欠了景荣太多,这一世,她一定还清欠下的债。
环顾四周,卫听南这才发现,她此刻正躺在一辆简陋的马车里,寒风从不挡风的帘子里吹进来,引的她急促的咳了好几声才喘匀了气问:“秋竹,咱们这是要去哪?”
秋竹赶紧把捂在怀里的水壶拿出来给卫听南倒了一杯半温的水,满眼都是水汽委屈道:“小姐,您落水后大病不起,赵夫人就趁着侯爷不在要把您送出府静养,说是静养,可是到底要把咱们送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而且不给您带着药不给配随行的大夫,甚至连仆从都不给您安排,连奴婢都还是拼死要求才跟着您一起上了马车。”
“小姐,赵氏和堂小姐真的不是好人,她们根本就是想要您的命啊,您醒醒吧,再被她们蒙骗下去,您的命就要没了!”
赵氏赵月英,就是卫语嫣的娘,卫听南的大伯母。
卫听南的大伯早年亡故,她爹见赵月英带着一双儿女孤儿寡母的度日艰难,便把他们接到了侯府住着,卫听南的娘过世的早,侯府没有女主人,身为侯府嫡女的卫听南当时又年幼,她爹便又把掌管侯府中馈的大权交给了赵月英。
自从赵月英掌握中馈之权之后,卫听南就开始出各种小意外,每一次好像都是很偶然的事件,但如今细细想来,每一件事都跟卫语嫣和赵月英脱不了干系。
上一世卫听南还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重生一世再看,这对母女分明就是害怕卫听南长大之后将侯府的中馈之权要回去,所以才一次次的对她下手,而且卫听南越长大,下手的次数就越频繁,手段也越狠毒。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母女两个个顶个的歹毒。
卫听南从小便把卫语嫣当成亲生姐妹一样处处维护,卫语嫣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她更是敬重赵月英,简直将赵月英当成了自己娘亲。
结果他们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只恨曾经她还如此善待他们,看不出赵月英这一家人都是一群吃人肉啖人血的白眼狼!
可笑她竟然还没有秋竹这个丫头看的明白。
思绪未平,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接着一阵颠簸,卫听南和秋竹被颠的天旋地转。
随着车夫在外面“啊”的一声哀嚎之后,车帘被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挑开,一张刀疤脸探了进来:“两位小娘子,真是让人久等啊!”
还未来得及反应,卫听南和秋竹就被拖出了马车,车外面竟然围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那可怜的车夫早已断了气被扔在一边。
“小姐别怕,奴婢保护您!”
秋竹挡在卫听南前面,结果被刀疤脸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卫听南在雪地里挣扎着爬过去将昏倒的秋竹紧紧抱在怀里。
上一世她被赵月英送出城就遭遇了土匪,她本来想早做准备,但没想到这么快这些土匪就来了。
卫听南镇定的把身上戴的可怜的几件首饰摘下来,扔了过去:“诸位好汉,我身上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么多,若是不够,等我回城再遣人给你们送来。”
那些土匪不屑的笑了起来,直接无视了那点首饰,而是贪婪的看着卫听南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小脸:“钱我们要,人也要。”
其中两个土匪直接上前去扯卫听南的衣服。
卫听南向后一躲,却躲的并不利索,被对方撕下了一角衣襟。
她现在的身子太虚弱了,若是没有生病,再加上前世她征战沙场的武艺,自是不用惧怕这些土匪。
可现在,她一个病弱之躯,还拖着一个昏倒的丫鬟,想要自保都难。
堪堪后退,却不及这些土匪步步紧逼。
卫听南无计可施,撑着全部的力气对他们怒喝:“我看你们谁敢动手!我爹是永安侯,我夫婿是声明赫赫的景荣将军,你们若是敢动我,他们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我们杀的就是永安侯的女儿!小丫头,乖乖听话,哥哥们爽够了就送你上路!”
话音未落,一双双肮脏的大手便朝她伸了过来。
却忽然,有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比马蹄声先到的,是一只破风而来的羽箭。
箭身堪堪擦过卫听南耳畔,撩动她几丝长发,直射向冲在最前即将碰到卫听南的土匪的胸膛!
那土匪被这一箭带着飞出数丈,才掉在地上断了气。
卫听南这两生两世,只见过一个人挽弓能射出这样摧枯拉朽的劲道。
恍然回过头,她便看见,景荣一手持弓,一手攥着缰绳,驾着黑马,踏着白雪,疾驰而来。
来到近前,景荣挥剑,将另一要碰到她的土匪捅穿胸膛。
土匪头子见了,骇然大喊:“你是何人!”
景荣一剑刺穿他的喉咙,鲜血喷溅,映着他冰冷的毫无波动的脸。
土匪头子直挺挺倒在地上,景荣抽出剑,冷冷的说:“她的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