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围着院子里刚刚冒芽的银杏树绕啊绕,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自己寿终正寝,一睁眼却又回到了江南老家,小叔子梁思辙尚未高中时的家。
她这一生夫死无子,但是小叔子高中状元以后,不仅给自己求得了诰命,还让自己掌了一辈子的家,她过得舒心又顺遂,实在没什么遗憾。
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也就只有他们夫妻不和了,弟媳王氏天天往自己院里跑,整天以泪洗面,不是哭诉丈夫对她冷脸,就是埋怨哪家的夫人轻怠她,扰得她看见王氏都怕。
难道让自己回来是想让她给梁思辙换个姻缘?王氏虽然是梁思辙点头应下的,但是最初看上她的却是自己,陈婉想着小叔子冷冷冰冰的性格,合该要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才好啊。可谁曾想王氏不仅柔弱,她还拎不清啊,诺大的丞相府还要自己一个孀居的寡嫂来管。
许是自己享了梁思辙一辈子的福,而这个终日为了江山社稷青灯伏案的人反而孤冷一生,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让自己还他一世温暖吧。
一旁的小丫鬟红穗就看着自家大夫人摇头晃脑地绕着树转,她柴都快劈完了,大夫人还没转完呢,她忍不住打断,“夫人,您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陈婉这才停下来,笑着看向红穗,这个扛着斧头的小丫头在前世也跟着自己去了京城,嫁人生子,陪了自己一辈子,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但现在,梁思辙还没有高中,家中只是略有薄产,没有多少余钱买下人,就只有红穗一个小丫鬟,这些重活也全是她在干。
想到这陈婉顿时有点心疼起来,前世自己可是二品舒人,又掌着丞相府的中馈,红穗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底下管着一众奴仆,像劈柴这种粗活自然也轮不着她了。
“红穗,歇会儿吧,来,陪我坐坐”陈婉朝着她招手道。
红穗看着自家大夫人笑的一脸慈祥,总感觉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她哪儿不对劲。
红穗闻言走到陈婉跟前,她还记着梁老夫人跟她讲的规矩呢,没有直接坐下,而是在陈婉面前站着。
“红穗啊,你今年几岁?”陈婉盯着红穗额角的汗,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她,示意她拿着。
红穗也没客气,拿了她的手帕擦了擦,认真道:“夫人,今年17了。”
17呀,该成亲了,红穗的夫婿是进京后她亲自物色的,上辈子两人过的也和和美美,生了两个大胖小子,想到这,陈婉打趣道:“该成亲了。”
红穗小麦色的脸微微发红,却还扬声道:“夫人,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陪着您。”
陈婉正要说话呢,忽听门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她心里明白这是官府来报喜了,赶忙吩咐红穗回屋拿喜钱,自己则朝着大门走去。
陈婉开门就看见州府官差拿着喜报敲锣打鼓地往自家门前走来,身后跟满了看热闹的人,周围的邻居也纷纷从家里出来。
贺喜声不断从耳边传来,幸好她早有准备,自知道自己回到了这时候就让红穗包好了喜钱,就等着报喜的人上门了。
一阵寒暄后,陈婉谢过了官差,又迎来了络绎不绝前来道喜的街坊邻居,直到天黑,才送走了家里最后一批客人,累的她都不顾前世好不容易练就的仪态,直接瘫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