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空气是粘稠的,就连好不容易出现的风也如热浪一般。操场被阳光烤的滚烫,一股股恶心的塑胶味直钻同学们的鼻腔中。
升旗台的地方刚好是太阳遮不到的死角,校长拿着话筒,啰嗦的重复一些他早已说过的话,完全不管台下同学的死活。
常若华拿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骂道:“他是BB机吗,怎么还没讲完!”
朱惟悲也不怎么好受,因为源源不断的热气,他的脸变得十分红,留下的汗水浸透薄薄的白衬衫,隐隐约约能看到衬衫下那截白哲柔韧的腰肢。
朱惟悲咬住唇,强迫自己稳稳站住,他已经感到有些头晕了。
常若华看他状态不太好,问道:“要不你去后面休息一下吧?”
高三队伍的后面有一颗高大的桂花树,桂花树遮挡的地方刚好可以用来乘凉。朱惟悲往后望去,已经有不少带资进组的人在里面站着了,大多数都是娇嫩的omega,但也有不少Alpha在里面。
宫锦言就是其中一个。
但他离那些人群远远的,自己单独一个站在角落玩手机。
朱惟悲转过头对常若华笑笑:“好吧,我去休息一下。”
朱惟悲向着宫锦言缓缓走去。
宫锦言正玩着俄罗斯方块,快要通关时突然感觉前面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还有属于少年的喘气声。
他抬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朱惟悲。
朱惟悲整张脸都是红的,尤其是眼尾,像是刚刚哭过,但此时,朱惟悲却是在笑着的。
宫锦言立刻退后了几步,收起手机问道:“你有事?”
朱惟悲强忍着头晕:“乘凉。”
宫锦言头稍微往旁边一抬,“那里大把位置你不去,跑到我这晃什么。”
要不是现在在开校会,他早就开骂了。
朱惟悲感觉身子越来越沉,他说出最后几个字:“你比较好看。”就往前倒去。
宫锦言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躲开,朱惟悲滚烫的身子就扑了过来。他扶住朱惟悲的肩膀,摇了几下:“喂!你装晕?”
站在队伍末尾的班长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现在宫锦言是想放都放不了手,他不耐烦的说:“你眼瞎吗?这人晕了。”
班长说:“那你先带他去医务室!我去报告老师!”
班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宫锦言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又跑了。
“操!”宫锦言骂了一声,对着旁边的人群大声说:“来个人过来帮我抬一下他!”
几个Alpha走了出来,其中一个高大个兴奋的接住朱惟悲,嘴里说道:“嚯!终于摸到学校最好看的bete了!”
宫锦言嘴角抽抽,没说什么。
另一个Alpha啧啧道:“看这身子红的哟,唉老三你放手,让我也摸摸!”
宫锦言一把夺过朱惟悲,骂道:“你们变态吗!让你们扶他去医务室你们在这摸身子!”
宫锦言虽然讨厌朱惟悲,但良好的家教让他不能这么就袖手旁观。他背起朱惟悲,往医务室跑去。
朱惟悲醒来时,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
“不是,校医,我真他妈不是他朋友!”
“那你还背他过来?”
“我就……就顺路!”
“管你是不是他朋友,总之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去办公室拿点东西,等会他醒了就给他喝点水,旁边的小冰柜里有些冰,再给他敷敷。”
接着,是铁门关上的声音。
朱惟悲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他旁边不知所措的宫锦言。
宫锦言烦躁的挠挠头,见朱惟悲睁眼了,沉默的给他打了杯水,放到了床旁边的柜子上。
朱惟悲感觉喉咙有些燥,他咳了几声,说道:“我很渴。”
宫锦言瞪他:“没看到水放旁边?你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
朱惟悲叹了口气:“我手抬不起来。”
“抬不起来咋的……”宫锦言突然反应过来,“你TM要老子喂你?”
朱惟悲柔弱的笑笑:“麻烦你了。”
“我……”
“我是病人。”
宫锦言脸都气歪了,他粗鲁的把朱惟悲的背撑起来,拿起水递到他嘴边,“喝!”
朱惟悲就着这个姿势抿了几口,水珠沾在苍白的嘴唇上,随后顺着下巴滴到了他漂亮的锁骨上。
“谢谢。”朱惟悲躺了下去,弯眼笑道:“你看,我们不是能好好相处吗?”
宫锦言赌气一般把杯子砸在柜子上,溅出来的水花砸在他蜜色的手腕上。
“别这么恶心,我他妈不想跟你好好相处!”
宫锦言走到门口,补充道:“你以后最好绕着我走,不然……”
朱惟悲淡定的说:“你忘记校医嘱咐你的话了?”
“你……!”
“冰柜里有冰块,过来帮我敷敷身子。”
朱惟悲看到宫锦言想走又不能走,想发脾气又没用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玩。
宫锦言没好气的把冰块扔在朱惟悲的床上,然后转身就走。
朱惟悲也没有去拦他,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该怎么赚钱。
上辈子他父母虽然对他不好,但物质方面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他。朱惟悲成年离开家后,靠着他父母以前送给他的电脑和手绘板,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插画师。
朱惟悲想走自己的老路,还是在网上接画。但麻烦的是,白月光家里并没有电脑以及相关设备。
朱惟悲了解过这个世界的物价了,一台适合画画的电脑怎么说也得6000多,还要加上还要加上手绘板和软件的价钱,凭他现在仅剩的2000元的余额,他根本买不起。
他靠在软软的枕头上,拿起柜子上的座机电话,打给了潘义。
幸好他记性好,能记住潘义的电话号码。
潘义很快就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有些吵闹,人声和音乐声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喂?惟悲?”
朱惟悲:“你们那是在干嘛?会吵到你吗?”
潘义:“不会!我们这开学表演呢!你等等,我出去再跟你聊。”
朱惟悲等了一两分钟,潘义那头才安静下来,“好了好了,怎么啦?”
朱惟悲:“你知道哪里适合我做兼职吗?”
潘义倒吸一口冷气:“惟悲?傅……”
朱惟悲赶在他之前把话截了下来:“不关他的事,只是我最近缺钱了。”
潘义:“哦哦,那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朱惟悲想了想,“随便吧。”
潘义:“刚好我最近认识了个学姐,她们家开餐厅的,要不我去问问?”
朱惟悲轻柔的笑声从电话中泄了出来,“潘义,谢谢。”
潘义:“没事!咱俩谁跟谁!”
朱惟悲:“好,等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就这样,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校医也刚好回来了,他见朱惟悲已经坐了起来,便问道:“你怎么样了?宫锦言那家伙呢?”
朱惟悲拿起冰块往自己身上贴,冰块的凉意透过肌肤直达心底,他轻声说:“我好多了,宫锦言应该是有事,先回去了。”
校医点点头,随口说道:“你是bete还是omega?”
朱惟悲一愣,然后立刻说:“我是bete。”
校医皱起眉,表情似乎有点凝重,他摸着下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的腺体可能有点问题。”
朱惟悲:“校医…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月光的腺体有问题?
校医:“你说你是bete,可按常理来说,bete的腺体并不会有任何异常。然而你刚刚昏倒的时候,你的腺体却有些红肿。”
朱惟悲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后颈,可腺体跟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校医看着他这副迷茫的模样,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平时都要注意好身体,最好买个抑制剂放在身边。”
朱惟悲:“你的意思是…我有可能会变成omega?”
校医翻了翻朱惟悲的学生手册,“其实也不一定,毕竟你已经成年了,一般来讲,成年后性别就不会发生改变了。”
朱惟悲抿了抿唇,然后说:“谢谢校医。”
说实话,朱惟悲并不想成为omega,不想成为那种注定要被别人标记的生物,他喜欢征服别人,不喜欢别人征服他,尤其还是因为性别的因素。
朱惟悲在校医室坐了半个小时,然后才回了教室。
常若华见他终于回来了,连忙问道:“你怎么样?”
朱惟悲收好自己的情绪,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担心,只是普通的中暑。”
常若华往自己胸口上拍了拍:“那就好。”
朱惟悲又对他笑了一下,然后看了班级一圈,发现想找的人并不在,便问道:“宫锦言同学去哪儿了?”
常若华:“他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朱惟悲点点头,起身往办公室走去。
并不是刻意要去找宫锦言,而是他要把请假单交给班主任。
因为校医怕朱惟悲腺体有异样,于是让他请假一天去医院检查。
朱惟悲走到办公室门口,便听见何老师大声的喝斥。
“开学典礼都敢逃!你真的挺有能耐啊!”
接着是宫锦言慵懒的声调:“我都说我去帮助同学了。”
何老师面色铁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使劲用手拍着桌子,似乎这样的举动可以让他更有气势。
“你说你去帮人就帮人了?那被你帮助那个人呢?逃课就是逃课!不要一天到晚想着找借口!”
尽管何老师骂的再难听,宫锦言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何老师更气了,拿着手机就要拨电话号码,“不行!我一定要把你家长叫过来!又逃课又撒谎!像什么样子!”
宫锦言的神色变了,他眼眸暗了暗,刚想夺过手机,耳边就传来了一句轻柔的男声。
“何老师您好。”朱惟悲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把请假条放在何老师的桌子上,看了宫锦言一眼。
宫锦言朝他翻了个白眼。
朱惟悲并不在意他的这种态度,向何老师解释道:“老师您误会了,今天我开学典礼的时候中暑晕倒了,是宫锦言同学送我去的医务室,所以他并没有逃课。”
何老师拿起请假条看了一眼,“这么娇气?中个暑假就要去医院?”
朱惟悲忍住心里想暴打他狗头的冲动,“是这样的,校医说我除了中暑,还有一些其他的病情隐患,让我尽早去医院检查。”
何老师对这个新来的朱惟悲没什么印象,就听校长说他是从F国留学回来重新读的高三,以前在学校也不惹事,还挺受欢迎。
他在请假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行吧,去完医院后能赶的回来就尽量赶回来,第一天上学就请假算个什么事儿。”
朱惟悲收好请假条,转身走了。
宫锦言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朱惟悲跟着缺德地图来到了中心医院,在前台的提示牌上看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要挂的是哪个方面的诊。
由于是星期一,医院的人并不多,朱惟悲没等多久,护士就把他叫了进来。
医生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他接过朱惟悲的病历,介绍自己:“我姓冯,叫冯医生就好。”
朱惟悲点点头。
冯医生在病历上写写画画,然后看向他,“你介意把你的腺体露出来吗?”
朱惟悲知道,在ABO世界里,让别人看自己的腺体和让别人看自己的胸差不多。但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不介意这些,于是十分大方的转过了身,把自己的后颈露了出来。
一分钟后,冯医生说:“你跟着我们的护士去旁边抽个血。”
朱惟悲道了声谢,然后跟随着护士去隔壁抽了血。
一切事情都做完后,冯医生开了张收据给朱惟悲,叮嘱道:“这个收好,然后过两天来拿结果。”
朱惟悲有点不放心:“冯医生……我不会真的变成omega吧?”
冯医生温柔的说:“你不要多想,也不要觉得omega有什么不好。”
朱惟悲觉得心情有点压抑,但还是没说什么,拿着收据和病历本走了。
现在是下午一点,离放学还有四个半小时,但朱惟悲不想回去,刚好趁这个机会在附近看看有没有需要兼职的地方。
他得赶紧想办法挣钱,然后买电脑和手绘板。
可是一连进了几家餐厅,店主都说不招高三的学生,毕竟要高考,经常来不了餐厅帮忙,换班又会十分麻烦。
朱惟悲一路上走走停停,时间一晃便到了五点。
连城的天黑的很快,白天高高在上的太阳已成了落日余晖,桔色的光芒洒落在大街上。
青石巷是连城中著名的美食街,地摊随处可见。朱惟悲便在煎饼果子的摊上买了一份煎饼,用来填饱自己空虚的肚囊。
五点半了,大街上人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打扮一致的学生。学生们个个勾肩搭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朱惟悲呆呆地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吃下最后一口煎饼,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诶,你看那个人!”
不远处,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聚在一起,其中一个黄毛指着朱惟悲说道:“那个是不是朱惟悲?”
长的最高的红毛眯着眼看了一会,“嘿!好像还真是他!”
几个男生不约而同的对了对眼,然后朝朱惟悲走去。
“朱惟悲,真是好久不见啊!”
朱惟悲闻到了一股劣质的烟草味,他嫌弃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们哪位?”
不会又是白月光招惹回来的人吧?
红毛一听,乐了:“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现在还吃上煎饼果子啦?”
黄毛在旁边嘲讽道:“可不是嘛,傅闻城有男朋友咯,对象不是他,当然没钱吃大餐了!”
几个男生开始大笑。
朱惟悲冷静的问道:“我之前怎么惹你们了?”
红毛指着自己脸上的刀疤说:“忘啦?你那亲亲小傅少做的!”
当初他们几个地痞流氓看见朱惟悲一个大美人站在公园,没憋住自己的坏心思,便上去调戏,本来也没想到动手动脚,就想要个联系方式。
刚开始朱惟悲温柔的陪他们聊了几句,结果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扯自己的衣服,然后自己摔在地上。
几个人都呆住了,然后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暴怒声以及顶级Alpha的信息素。
傅闻城把他们几个拉进了一个小黑屋,命令保镖在他们身上留下至少一道刀痕,美名其曰帮朱惟悲报仇。
红毛咬牙切齿的说:“我告诉你,傅闻城在我和我兄弟身上划了多少条刀痕我就在你身上划多少条!”
黄毛向其他几个人使了眼色,接着围住了朱惟悲,并把他往角落里推。
朱惟悲刚要动手,就看到出现在不远处的宫锦言,巧合的是,宫锦言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
朱惟悲立刻作出柔弱状,弱弱的说:“对,对不起嘛。”
黄毛吓的往后望去,发现没人又转了回来:“你又来这招!”
朱惟悲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他才没有想象白月光一样装可怜。
朱惟悲被一群人围着,有点看不清宫锦言所在的位置,便踮起脚来看。
宫锦言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朱惟悲:“???”
草!你走什么啊!英雄救美都不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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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朱惟悲:英雄救美的剧本都写好了,结果演员罢演了!
宫锦言:……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