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这才抬眸看她,唇角抿出浅浅的笑:“大姐姐。”
太子妃打量她一眼,笑隐隐淡了几分:“我们姐妹也几年未见了,五妹妹倒是出落的更好了。”
“姐姐自从嫁入东宫,才叫人可望不可及。”
太子妃微微抬了抬下巴,眼里多了几分倨傲,这是自然,自从三年她被选为太子妃,和家中的这些妹妹们,就有了云泥之别了。
太子妃看南星的眼神又和气了许多:“你如今也入了东宫,若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我为你做主。”
南星点头:“多谢娘娘。”
太子妃很满意姜南星的识时务,笑着道:“你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何必如此生疏?往后还像从前一样,喊本宫姐姐便是了。”
南星弯唇:“姐姐。”
正说着,小太监再次走进来通传:“娘娘,韦昭训到了,在殿外等着拜见娘娘。”
太子妃点头:“请进来吧。”
南星眸底微凝,韦昭训?她这一个月跟着宫中的教习嬷嬷学规矩,也了解过东宫的情况,东宫内姬妾不多,一共只有五位,但并没有姓韦的。
“传韦昭训觐见!”
随着小太监一声尖细的通传声响起,一个打扮俏丽的少女施施然走了进来,笑盈盈的福了福身:“妾身给太子妃请安。”
“免礼。”
太子妃笑着道:“自三年前选秀之后,东宫再未进过新人了,太子忙于朝政,本宫自然也该为太子分忧,今日选你们二人一同入宫,也算是缘分,往后可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太子才是。”
韦昭训看一眼姜南星,眼里几乎藏不住的轻蔑之色,又笑盈盈的冲着太子妃福身:“蒙娘娘教诲,妾身自当谨记在心。”
南星也福了福身:“妾身谨记。”
“本宫也乏了,你们先去各自安置吧。”
“是。”
她们二人再次行礼,这才从玉堂殿退了出去。
韦昭训看一眼外面空落落的,立马变了脸色:“我轿子呢?”
小太监躬身上前:“回韦昭训的话,宫中只有良媛以上的品级才能用轿子,今日是接您入宫才用轿,进了宫,按着规矩就不能再用了。”
韦昭训脸色变了变,这话分明就是讽刺她品级低!
“还请昭训先自行回寝院修整安置,今晚太子兴许要召您侍寝呢。”小太监见她要发火,忙机灵的安抚。
韦昭训听了这话,神色倒是和缓了些许。
她今日初入东宫,太子定会召幸的。
若是得了太子的喜欢,别说区区良媛,良娣之位都不在话下。
但韦昭训又觉得丢了脸面,总得找补一下,回头狠狠瞪一眼姜南星:“你在这杵着做什么?等着看我笑话吗?”
姜南星沉静的福了福身:“妾身不敢,只是昭训未离开,妾身不敢擅自离开。”
同样初入东宫,可韦昭训却高她一级。
韦昭训见她安分,这才语气轻蔑的冷哼一声:“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
然后扬着头旋身离开。
姜南星目送着韦昭训的身影走远了,这才缓步走出玉堂殿,顺着长长的宫道往自己的寝院走。
听荷跟在她身边,忍不住小声道:“分明同日入宫,凭什么她是七品昭训,姑娘却只是八品奉仪?”
姜南星神色淡然:“不如此安排,如何压我一头呢?”
听荷愣了一下:“难不成是太子妃……”
姜南星冷淡的笑笑,东宫三年未入新人,偏要将她送进来的时候,又选了韦昭训同日入宫。
她的好姐姐啊,一边要利用她,一边又要压制她,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她又怎会不知道她的手段?
如此惶恐,可见太子妃也没有把握。
三年未见,她的姐姐,毫无长进呢。
姜南星唇角微扬,脚下的步子迈的更稳了。
玉堂殿。
“娘娘身子还虚弱,久坐也不好,还是躺一会儿吧。”大宫女玉兰搀扶着她回到寝殿内。
太子妃半躺在床上,闭着眼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才她们出去之后说什么了没有?”
“如娘娘料想的一样,针锋相对,毕竟同日入宫,太子的恩宠能落在谁的身上也未知,自然视彼此为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妃睁开眼:“你说本宫这般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母亲送她人东宫是来帮本宫的,她自小就安分,不受父亲重视,她姨娘又捏在母亲手里,本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娘娘当初不就是小看了赵良娣,这才让她在太子面前越发得脸。”
太子妃猛然攥紧了手,眼神憎恶:“赵良娣这个**,她狐媚惑上,还害死了本宫的孩子,若非如此,本宫何须指望区区姜南星?”
“可到底还是没拿住赵良娣谋害皇嗣的证据……”
“不是她还能是谁!可她狡诈,偏没留下半点把柄,本宫的孩子就这么被她平白无故的害死。”
太子妃咬着牙:“这仇,本宫迟早要报。”
“那是自然,眼下新宠入宫,必然会分赵良娣的宠,更何况那五姑娘身子康健,若是能有孕,那便是太子妃的孩子。”
玉兰给她拍背顺气:“娘娘又未雨绸缪,安排了韦氏入宫,避免五姑娘得专宠,眼下一切都在娘娘掌控之中!”
太子妃想起今日见姜南星时她那张绝色的脸,眼神沉了沉:“三年未见,本宫这个五妹,还真是出落的更漂亮了。”
“娘娘稳坐太子妃之位,她再漂亮也只是一个贱妾,和赵良娣等人争着恩宠苟延残喘罢了,要急也得是赵良娣等人着急才是。”
“是啊,本宫是太子妃,如何能和她们相提并论。”
太子妃神色和缓了些许,三年前那场选秀,数百名秀女,太子唯独选中她做太子妃,赵良娣再如何不甘,不也还是只得了个侧妃之位?
她终究是不一样的。
玉兰又问:“那今晚,娘娘到底想让谁侍寝呢?”
新人入宫,自然该安排新人侍寝,但今日进了两位新人。
“按着亲疏远近,该让姜奉仪先,可若按着品级高低,也该让韦昭训先。”玉兰有些难办。
太子妃却掀唇笑了笑,悠然自得:“本宫可不做这个决定,你派人去问太子便是。”
玉兰眼睛一亮:“娘娘高明,今日不论谁先侍寝,那两人必定都得斗起来,娘娘只管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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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顺着宫道走了两刻钟,才终于走到她的住处。
是个小院,名为紫蔷庭,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还算雅致,比她在府里的院子好一些,这毕竟是东宫。
可才要进入那小院,却忽然听到对面的院子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她回头看一眼,见两个小宫女从里面走出来:“韦昭训真是大方,赏银这么多!”
听荷面色微变,看向南星:“韦昭训就住在咱们对面?”
南星神色淡然,并不意外,同日入宫,住处相邻,却位份有别,她生怕她们斗不起来。
南星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两个小太监和两个小宫女早已经候在院子里,见她来便一起行礼问安:“奴才参见姜奉仪。”
“你们是拨给我的宫人?”
“正是!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姜奉仪!”为首的小太监忙应声。
南星点点头:“都起来吧。”
“是。”他们站起身来。
南星看一眼听荷,听荷便拿出荷包,一人赏了一块银子。
“多谢主子赏!”他们欢天喜地的收下。
南星径直走进正屋里,看看里面的陈设。
等南星走进去了,方才机灵说话的那小太监立马垮了脸,小声道:“才二两银子,方才月影轩那边伺候的宫人说,韦昭训一出手就赏了一人五两银子!”
“主子赏赐你拿着就是了,还嫌少?那你去那边伺候就是了。”后面一个宫女夏竹瞪他一眼。
小林子不服气的撇撇嘴,说得好像他不想去似的,可分都分过来了,哪里轻易能改得了的?
小林子摸了摸下巴:“但这宫中还得是恩宠最重要,咱们这位主子兴许有机遇也说不准,我且再等等。”
“是啊,今晚殿下兴许就要召幸,没准儿入了殿下的眼,一步登天,从此咱们也能跟着升天了!”另个小宫女丹桂也雀跃起来。
大家一扫愁容,个个儿都有了生机。
南星在里面转了一圈,对这个住处还算满意。
小林子端着茶躬身进来,笑呵呵的道:“主子瞧着哪里有什么缺的少的,吩咐奴才去置办!”
“嗯。”
小林子将茶放在桌上,又提醒道:“主子不如早些沐浴焚香,今日主子初入宫,殿下兴许要召幸,可得仔细准备。”
“知道了,退下吧。”
小林子这才退下。
南星看着他出去了,才对听荷道:“这里的人不论谁都得盯着些,我屋内只许你伺候,旁人要进出都得你允准才行。”
刚入宫里,她倒是也没那么急着去费心思筛人,时日久了自然就现原形了。
听荷立即点头:“奴婢明白。”
她顿了顿,又道:“那姑娘还要沐浴吗?”
南星默了默,还是开口:“自然要的。”
都已经入宫了,她还清高什么?洗干净等召幸就完了。
天色渐暗,东宫内灯火通明,安静的夜色里,不单单月影轩和紫蔷庭,东宫内人人都在默默等待着。
今日并非节庆,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来了两位新人。
太子今夜,会召幸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