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知道几个地方租房子,价钱也不算太贵,要是没事儿我跟你一起去吧,顺便帮你杀杀价。”现在的大学风气十分开放,相对高中来说管理已经不是那么严格,并没有禁止学生在外租房的限制。杨东惊诧了一下倒也再没什么别的反应,毕竟人家想怎样做都是人家的自由。况且他还是那样一个“高人”。
“哦?那就多谢了,正好我对附近的情况不太熟悉,帮我找个便宜点的。”梁辰微微一笑,向杨东道谢。
“小事一桩而已,那我们现在就走。”杨东在前面带路,梁辰继续背着他的那个沉重巨大的蛇皮袋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路过社会学系问询处的时候,陈美琪的那辆白色奥迪已经不见了,徒留下一地的白漆。杨东让梁辰稍等一下然后跑去向李宇萌问情况,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擦了擦额上的汗,脸上现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梁辰,陈美琪走了,临走前摞下过狠话,说一定会要你好看。”
“嗯。”梁辰眼皮也不抬地淡淡应了一声。
“梁辰,你千万要小心啊,卖萌的说,那个陈美琪家庭背景好像很强大,如果真跟你杠上,也不是闹着玩儿的。实在不行,向她道个歉也没啥,男子汉大丈夫,犯不着吃眼前亏。”杨东好心地劝道。
梁辰只是一笑,背起蛇皮袋子继续往前走,那种处变不惊的淡定自若让杨东很是钦佩,不过更多的是隐隐间在为他担心。女人向来小心眼儿,更何况陈美琪家里据说还特别有势力,如果要找梁辰的麻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他这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杨东领着梁辰出了校门便往西走,走了三条街之后,拐进了一片筒子楼住宅区。这里曾经是江城老汽车厂家属楼,后来汽车厂进行战略转移,家属楼也大多卖的卖租的租了,留在这里住的老职工已经没有几个。
这片老楼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经风历雨三十年早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条件很差,所以租住起来也很便宜,但因为挨着附近的几所大学,所以租住生意也不算差,一些没有多少钱但正情浓火热的大学生情侣们都喜欢在这里租房子住,提前享受一下家庭的温馨与乐趣。
杨东领着梁辰前前后后跑了十几栋楼,总算租到了一个价格比较合理的小房子,二十平米,带一张单人床,厨房卫生间都是公用。杨辰大展神威跟房东狂侃价,总算以一年八千块的价格租了下来,细算一算,一个月还不到七百块钱,杨东也算是尽到最大努力了。
“谢谢你啊,晚上我请你吃饭。”梁辰付完了钱,将蛇皮袋子扔在地上,看着里外忙活得满头大汗的杨东,有些感动。素昧平生,仅仅是一系同学便这样帮忙,足见得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得了吧,我看你也没剩多少钱了,请我吃完饭你连伙食费都没了。”杨东半开玩笑地善意调侃道,刚才他可是看到梁辰掏钱包付完房租时,里面的红票最多不超过五百块。他就纳了闷了,为什么这样还要在外面租房子住?难道是哪个富二代玩公子落风尘的游戏么?一时间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那好吧,以后我赚了钱一定请你吃大餐。”梁辰居然再没有半点客气,只是笑笑道。不过语气听似随便却没有半点伪作与客套,让人丝毫不怀疑他的真诚。
杨东怔了一下,有些不明白梁辰的自信倒底是从哪里来的,但他发现自己居然很相信梁辰这句话,甚至大餐的香气都已经传到鼻子来了,“没问题!”他重重点了下头笑了。
“那,你能给我介绍个工作吗?”梁辰接下来的话险些让杨东跌倒。
“是这样,我看你对咱们学校情况比较熟悉,大学勤工俭学什么的门路应该也比较通,所以,想让你帮我联系个家教什么的工作,我的学习成绩还算不错。”梁辰看着杨东张成“O”型的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难得地多说了几句。
杨东捂着胸口有些艰难地大喘了两口气,卖糕的,这货居然边勤工俭学边在外面奢侈地租房子?没钱还装浪,也太过份了吧?他真的很想在那张有些小帅的面门上来一拳,不过惦量了一下敌我实力,还是作罢。
“倒是知道一些,可以帮你联系一下。不过,如果你手头的钱真不宽裕的话,可以回到学校宿舍去住……”杨东试图劝劝这位脑筋好像有些问题的学弟。
“不必了,这里挺好,放心,赚了钱,我一定会请你吃饭的。不过,联系工作的事情,就落在你身上了。”梁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笑说道。
杨东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怪人了。不过天生的热心肠还是让他并未拒绝梁辰,点点头应承了下来。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杨东学校那边还有事情,便告辞了。
梁辰关上了门,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屋子,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先从蛇皮袋子上解下了自己的脸盆,当看到受损变形的脸盆时,他心底又是一痛,紧紧地抿了抿下唇,将脸盆轻轻地放在一旁,随后将蛇皮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自己的行李。
他的行李并没有多少,但行李卷却出奇地粗大,里面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等他缓缓地将行李卷铺展开时,两大两小四个圆柱型的中空铁筒暴露在空气里。每个铁筒筒壁都足有三公分厚,大的那两个铁筒中空部分仿若小腿粗细,小的那两个铁筒也有成年男子的胳膊粗,加在足足有一百公斤,这也难怪他的行李为什么那么沉了。
四个铁筒仿佛已经有些年月了,被磨得锃明瓦亮,甚至边缘处的毛茬都已经被硬生生地磨得一片圆润,没有半点梭角毛茬儿。筒壁上甚至还带着一层因为年深日久的使用形成的包浆。
望着那四个沉重的铁筒,梁辰的眼神有感叹与亲昵,像是看着四个曾经与自己朝夕共处的兄弟,良久,才低低地叹息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破旧的手机,拨了几个号码,按下了发射键。
电话接通了,那面传来了一个平静却有些沧桑的声音,“你到了?”
“到了。”梁辰的回答同样平静,但平静之下却隐藏着一丝被压抑的悸动与波澜。
“好,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吧,入世便是历炼,经历就是财富,积累得越多,你的人生才会变得厚重起来。”那边的声音淡淡地道。
“是不是我足够成熟、足够了解这个社会时,你才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梁辰沉默了一下,缓缓地道。
“嗯,或者也可以说,等你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时,才有资格让我把这一切都告诉你。而现在,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包括你自己的生活与生存,还有你如何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那边的声音波澜不惊地道。
“好!”梁辰简单地说出了这个字,一字出口,那边早已经挂上了电话,透着种不近人情似的果决与冷漠。
不过梁辰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对话方式,缓缓地放下了电话,脸上露出了一丝说不出的惘然来。稍后,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淡定,站了起来,先简单将屋子收拾了一下,将床铺整理好,而后将地上的一个较大的铁筒拿了起来,打开了上面的铁环扣,将可以分开两瓣的铁筒结结实实地扣合在自己的小腿上,然后是右腿、双臂,都戴上了铁筒。
转眼间,他的身上就多了二百斤的重量,但对他来说像是根本没有这回事儿一样,轻松的就像加了件衣服而已。
缓缓低头看了看这四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十年的铁筒,梁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他开始打拳、踢腿。他的动作由缓到疾,越来越快,最后这小小的屋子里已经满是残影,尽皆呼啸的强风,连老旧的木头窗子都被震得哗哗做响。
足足打了半个小时,梁辰才缓缓地停了下来,身上只有些微的汗渍,精神依旧健旺,足见得这种锤炼对他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随后,持着铁臂筒不停地在身上已经放松舒展下来的各处肌肉上敲击不停,再在小腿踝骨与胫骨上狠命地滚碾、敲击,不停地增强肌体的抗击打能力和骨头的硬度。又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将四个铁筒依次竖在墙角,梁辰正准备接盆水擦擦身,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震得那扇年久失修的防盗门直呼扇。
敲门声很疾,很霸道,也很不客气,透着一种蛮不讲理的感觉。
梁辰皱了下眉头,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刚一开,还没等看清什么情况,劈头盖脸便是连珠炮般的斥责汹涌而来,“你有病啊?瞎折腾什么?砰砰咚咚地都快折腾一个小时了,影响到别人休息了你知不知道?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心?从小五讲四美三热爱你没学过啊?你这么爱折腾在这儿租房子住干什么?去上动物园猴山啊,你在那里会找到很多朋友的……”
敌军火力太猛,就算以梁辰的淡定从容一时间也有些发懵,抹了把脸上的唾沫,退了半步向前一望,却是个穿着睡衣的美丽女孩子,此刻一张小嘴正张张合合,骂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