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浔州怎么会给她送裙子?
闪回今天下车时的小细节,估计小叔叔看到她裙摆上的泥点了吧。
“那帮我谢谢小叔叔。”
“好的,阮**。”
女孩子看到漂亮的衣服都会欢喜,她丝毫没犹豫,立刻试穿了这条裙子,相当合身,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阮栀言望着镜中漂亮的身影,唇角的笑意深了些。
她重新坐回床边,回复贺唯琛的消息:【礼物就不用了,明天你会回来吗?】
已经三个月没见过这个未婚夫了。
贺唯琛秒回:【当然,栀栀你是我未来媳妇儿,我必须赶回去见你。】
屏幕上的一行字,让阮栀言白皙的耳根缓缓泛上一抹红晕,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干脆关掉了手机。
来到贺家的第一夜,她如自己想象中失眠了,翻来覆去,身体里仿佛藏了一头横冲直撞的野兽。
开灯,下床,她决定要外面走走。
硕大无朋的天幕下,院落安静得就像在另一个世界。
她行走速度放慢,与大自然相依相伴,听着幽静树丛中虫鸣的微弱声音,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了很多。
夜风飒飒,茂密的植被是最天然的氧吧,盘踞半空的薄雾笼罩着花圃,月光如梦似幻挥洒,轻柔而旖旎。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阮栀言眯了眯眼,向身后望去,男人板正如松的身形出现在她的视野。这次她不会再认错了,是贺浔州。
难不成小叔叔跟她一样也睡不着觉吗?
其实她有些畏惧他,位居高位的男人,在经年累月积攒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气质。
想到他送她的那条白裙子,想要逃走的想法被阮栀言扼杀在脑海中,她大大方方地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小叔叔,您也睡不着吗?”
不太明朗的光线下,男人眉眼清俊,瞳孔是偏浅的琥珀色,像是含着一汪浸透的深潭,让她一切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贺浔州视线淡淡睨她一眼:“你失眠了?”
好尴尬,人家睡不睡得着她不清楚,反正自己失眠是被知道了。
她挠了下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有些认床,想着下来走走,马上就准备睡觉去了。”
贺浔州收起手机:“我今晚有场会议,刚开完,下来打个电话。”
没想到他已经身居高位,居然还这么忙。阮栀言想了想:“小叔叔,那条裙子很合身,谢谢您。”
贺浔州探寻的目光扫了过来,面无表情道:“你要跟我道几次谢才满足?”
他似乎觉得她过于客气,阮栀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嘿嘿笑了声:“是小叔叔您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谢意。”
小姑娘狡黠地笑了笑,眼波流转,语调天真无辜。
这话似乎无形之中取悦了贺浔州,男人收回视线,淡笑一声。
“那就攒着,日后总有机会还。”
*
唐莉可打来电话的时候,阮栀言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栀栀,贺家人待你怎么样啊?”唐莉可饶有兴致地凑近话筒,八卦好友的感情生活。
“挺好的,”阮栀言几乎想也没想,“给我买了条特别漂亮的白裙子,接我那天还给我准备了零食,晚餐也特别丰盛。”
这话说完之后,她立刻反应过来,为她做这一切的并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她未婚夫的小叔叔。
“啊?”唐莉可完全不信,结结巴巴地说,“可是贺唯琛他……”
“贺唯琛怎么了?”
那头静寂几秒,似乎很是为难,做足了思想斗争,唐莉可心一横,干脆一鼓作气地开了口:“我也是听说的,犹豫该不该告诉你——”
“周南霜那**好像勾搭上贺唯琛了,正得意着呢,说他们今晚有个聚餐,就在皇家酒吧。”
*
电梯直达顶层,包厢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阮栀言反而开始犹豫。
她长相温柔漂亮,脑子也活络,跟酒保套了几句话便得知,贺家少爷在最顶层的包厢1201。
有些事情,看到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要走到退婚的那一步?
可阮栀言不愿混混沌沌地过一世,哪怕遍体鳞伤,也要片刻的清醒。
每个包厢都做足了隐私处理,她正愁怎么才能看到里面,也多亏了老天助力,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接了电话急匆匆从1201出来,忘记关门。
阮栀言视线投射过去,倒吸一口凉气。
贺唯琛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身体放松地后仰,脖颈处的曲线格外勾人,唇角挂着放荡不羁的笑。
他修长指节夹了支烟,打火机“啪嗒”一声,一抹猩红划过,烟雾袅袅升腾,模糊了男人英俊的脸庞。
下一秒。
身着黑色小短裙的周南霜像只勾人的妖精坐到他大腿上,若有似无地蹭着,娇俏地笑着说了句什么,逗得男人在她耳旁痞痞地吹了口气。
周南霜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干脆从他口中将烟夺过来,直接丢进自己唇中,像模像样地吸了几口,尼古丁滚入肺腑,她被呛得咳嗽起来,男人啧啧笑起来,伸手帮她顺气。
这就够了。
阮栀言的心跳不受控制一般,越来越快,她双手双脚冰凉,就连沸腾的血液都几乎要冻结。
酒吧顶层只为VIP贵宾服务,昏暗的光线彻夜不眠,投射进她的瞳孔,形成一片刺目的白。
没想过他居然如此大胆,在清楚自己有未婚妻的前提下,还公然跟周南霜调情。
她往电梯处走,经过1212包厢的门口,没注意到门口刚拖过地,脚步过于匆忙,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清楚父母脸上日渐增多的愁容究竟是为什么,也清楚唯有联姻能拯救公司濒临危机的产业。
家里有难,可终究要把自身幸福放在第一位。人若不爱自己,难不成还指望神明救赎?
终究只是个没历经过风雨的姑娘,理不清的思绪凝成一团乱麻,她无助地落了泪。
阮栀正准备忍着剧痛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去,却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矗立一道挺括的身影,西装质地精良,气质如巍然青山。
阮栀言视线寻过去,男人薄唇紧抿,鼻梁高挺,白衬衫扎进西裤下摆,正立在她面前,带着几分周正的清贵。
膝盖与地面擦出血痕,淤青的伤口隐隐作痛,阮栀言眉头轻蹙,委屈涌上心头。
她不知怎么的,有些娇弱地开了口,嗓音中透着泫然欲泣的意味:“小叔叔,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