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书明白了。”
阿书应下，趁着夜黑风高，将屋内的尸体带走，留下一摊血水。
阿书离开后，温思年将屋子清理干净。
“这人，总要‘病’一场，落魄一回，才能看清哪些人是人哪些人是鬼。”
......
夜渐深，整个大地都已陷入沉寂。
而临安城北面，恒王府。
弦断院，书房内灯火通明。
黑衣少年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满脸寒霜，拿着信纸的手渐渐捏紧、青筋暴起，冷声道，“一群废物！本王养你们何用？一个月了，你们竟然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在距离男人三步之遥的脚下，五个男人跪成一排神情各异。
他们是令世人闻风丧胆的五邪，也是上年宫的东、西、南、北、中各宫的宫主，可如今他们跪在南楚最不受人待见的洛王脚下，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吭都不敢吭一声。
甚至，脊背冷汗直冒。
“说吧，本王该如何惩罚你们？”南上弦指腹摩擦着茶杯，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们，“你们自己决定，还是本王为你们选？”
五邪听到这话，心惊肉跳，随即齐声道：“属下等人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念在你们是第一次，就去炼狱森林历练一日。”南上弦的话，让五邪心头一震，正要谢下告退，又听他冷冷道：“若下次，还像今日这般办事不力，可就不像今日这般简单了，明白？”
“明白，谢过王爷，属下这就去领罚。”
“滚吧！”
屋内烛火摇曳了一下，五邪的身影随着声音的响起彻底消失。
五邪离开后，从暗处走出一个身着青色衣袍的少年，“上弦，你真的相信南漠离说的话，她会回来？”
“会的，她会回来的。”南上弦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用异常笃定的语气说道：“她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我信她。”
“要是南漠离是为了保命骗你呢？”
“骗我？”南上弦眼底戾气一闪而逝，“他敢？！”
北上弦说完，敛了敛身上的戾气，看向身着青色衣袍的少年，眼中带上了一丝希冀，“就算他骗我，你是不会骗我的，对吗？”
徐言之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言之，你忘了吗，三年前她死的那日，你为她卜过一卦，你说她命不该绝，定会以别的方式重新回到这个世上。”
闻言，徐言之目光闪烁不定。
当初…他怕他做傻事，所以先编造了谎言欺骗他。
后来，他也是真的为那位女将军算了一卦，却什么都没算出来。
什么两世两身，因忠孝两全、保家卫国、一生从未做恶事，所以上苍怜悯，会给她借尸还魂重活一世的机会…都是他编造的。
别人都称赞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可他连最好朋友的心爱之人都救不回来；
他不仅担不起神医之名，现在连神棍两字都担待不起了。
他可真是可怜至极，到最后，无论是神医还是神棍，招牌名声都砸在眼前人手里了。
“言之…”
“我…”徐言之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试探着说道：“上弦，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回不来了，你当如何？”
“她若回不来，世人皆有罪。”北上弦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茶盏，说着最冷血残酷的话，“我会将这个世界成为人间炼狱，让所有人为她陪葬。”
他说完，冷嗤一声，“她那么纯净向阳的人都消亡了，那些肮脏**的人也配活着？”
徐言之心中一震，本以为时间可以让他淡忘许多事情，淡忘那位惊才绝艳的女将军，谁知三年下来，他对那位女将军的执念与日俱增…
要是早知道这样，他......
“言之，本王向来是信你的，希望你别让本王失望。”北上弦的视线慢慢移到徐言之身上，凉薄淡漠的声音传进徐言之的耳中，“你知道的，本王发起疯来，无人能阻。”
“呵呵，你放心，她会回来的。”见他这个样子，徐言之心虚极了，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三年前，你既然明面上选择了踏出囚禁你的牢笼，就代表着你昭告了天下人你将争权，你不再是懦弱无能的恒王。”
“可这三年，你什么都没做。上弦，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想干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我…”
徐言之被北上弦一席话堵得哑口无言，是啊，他知道，只是他习惯性忽略掉这件事情。
北上弦的目光透过窗外，看向远处，思绪飘远，“曾经那个处处忍让后退的北上弦已经死了，死在了她死的那一天。”
“你…你何必执着？放下不好吗？”
“放下？呵，这些年来，本王时常在想，当初…若本王强大得令所有人忌惮，她有我做靠山，她有我罩着，是不是就不会死。”
“至少，不会死得那么惨。她是那么爱美的一个人，结果死的时候身上竟然没有一处完整的。”
“她的眼睛那么明亮，她那么喜欢仗剑走天涯欣赏世上山川河流，可她死的时候双眼竟然…”
“我恨，我真恨！”北上弦说着，身上戾气渐起，漆黑的双眸渐渐变得腥红，染上了雾气，“恨自己当年的无能，恨自己当年的懦弱，恨自己隐于黑暗像见不得光的鼹鼠。”
“你......”徐言之见他这副模样，早就准备好的劝说台词，在这一刻全咽下了肚子，所有的话化为一句，“上弦，她此生能遇上你，是她之幸。”
北上弦听到这话，眼底幽光闪过，“遇上她，是我之幸。”
一阵冷风吹过，徐言之看了一眼窗外你月色，“上弦，我本想你忘了她。可又觉得你若忘了她，她这一生太过凄楚可怜，竟无一人记得。
这些年你不动声色，我本以为你已经忘了前尘往事，还准备替你将成宁月的眼睛弄瞎，可如今看来，是我多事了。”
“成宁月的眼睛？她欠她的，本王会让她加倍还回来。”北上弦冷笑出声，“只是，成宁月欠她的，又何止一双眼睛？”